“大郎,你奶奶说的对。”在这事儿上,姜明山站的二老,“规矩不可废,你媳妇儿即便再出身显赫,敬上怜下这么点儿道理她也该懂,否则往后你高升了,家族壮大起来了,府上下人多了,个个比照着少奶奶藐视规矩目无尊长,这个家岂不是彻底要乱套?”
又说:“今儿个就算了,权当她是身子骨不舒服,但明儿起,该敬茶她还得敬茶,该请安她还得请安,咱们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家,讲究规矩,轮不到她一个小妇人来当家做主!”
姜云衢觉得他爹跟他爷奶简直是疯了!
一大早就揪着“立规矩”这事儿不放,还自诩什么书香门第讲规矩,殊不知在外人看来,就是穷人乍富,就是穷嘚瑟!
以前住在溪水村乡下,住在二条胡同那小宅子的时候,怎么没听谁成天拿着规矩说事儿?
偏偏婉儿一过门,就非得要她准时来奉茶请安立规矩,好像这么做,把高门贵女踩在脚下,他们活在底层被人打压太久的心理就能得到满足似的。
但姜云衢不能直接反驳回去,老温氏是个特别能闹腾的,倘若他哪里说得不中听,马上就会被扣上一顶“大不孝”的帽子。
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二甲进士,一朝娶了高门嫡女即将凭着岳家飞黄腾达本就遭到不少同僚嫉妒,现如今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在他身上,眼下最要紧的,是保护好羽毛。
否则“大不孝”的名声一传出去,不止他要遭到同僚攻讦,只怕岳父都会受他连累被御史弹劾。
想到此,姜云衢看向一直没发言的姚氏。
虽然他打小因着陈氏的关系不喜欢姚氏,但不得不承认,姚氏此人活得比大多人都通透。
这种时候,恐怕也只有她能救场。
回拢思绪,姜云衢道:“昨儿大娘坐的高堂,如今算是婉儿的正经婆婆了,您又是后宅主母,婉儿立不立规矩,您说了算。”
大户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内宅归了主母管,他们既然想比照着大户人家的规矩来,那么新妇立规矩的事儿,自然该交由主母决定。
果然姜云衢说完,就见他爹反驳不回来,只黑沉着脸。
姚氏微微一笑,“照理,我既然帮你坐了高堂,往后就是这个家的内宅主母,有权过问你媳妇儿的一应规矩礼数,但很可惜,我跟你爹已经和离了。”
“什么!”姜云衢俊脸一僵。
别说是他,就连一旁圈椅上的二房老两口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以前老听姜明山书要休了姚氏,但一直都只是嘴上说说,从来不敢来真的,日子久了,大家都习惯了,麻木了。
如今突然动真格,就好似他们正打瞌睡,突然被人一棒子给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