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什么,基坑竟然没有监理?这么大一块空缺,是怎么办到的?要说这里面没有行贿和搞小动作,打死都不信!
还有人说,听说这次和甲方、施工方合作的监理单位,是孙构的老朋友了,朋友嘛,自然要互相帮衬了。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味儿了,故事线也很快串联到一起。
施工方介绍了一个擅长做阴阳图的结构,而“诚创地产”就安排了互相帮衬的监理单位。
你品,你细品。
一时间,孙构和纪怀德化身成狼狈为奸的大魔头。
而“宇青地产”的项目负责人江堰,就成了倒霉蛋儿。
只是就在这个风口浪尖的当口,也不知道是谁,亲眼看见了纪怀德和孙构在会所里吵架的一幕。
其实说白了,两人也不算大吵,顶多就是言语上冲撞了一下。
纪怀德脸色很差,掉头就走。
孙构也冷着脸,说“走着瞧”。
这件事很快就散开了,一时间又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现在出事了,这两人肯定要商量责任的问题,互相追就一下,再找个替死鬼出来背锅,就像之前丁荃出事,纪怀德一脚把丁荃踹开一样。
有人说,也可能是利益分配不均,加上最近传出许多不利于他们二人的消息,所以这才有了内讧。
还有人说,其实都不用猜,一旦出事,孙构和纪怀德之间一定是纪怀德被踢出局,孙构背靠“诚创地产”,纪怀德就是一个施工方。而且基坑出事和施工拖不了干系,结构又是他介绍的,反倒是孙构,还有机会摘出去。
这些风声,或多或少也传到纪怀德耳朵里。
但其实就算他没听到,他心里也比任何人都有数,要说脱身,于孙构容易,于他太难了。
基坑,是施工的事,一旦上法庭,施工方一定得认罚,就看罚多少了。
结构,是他介绍的人,一旦查出有阴阳图,那施工方必然逃不了干系,毕竟阴阳图就是一套给外界看,一套给施工看的。
这里面无论哪一件,纪怀德都没辙。
而就在这个关键的当口,连续数日都没有和纪怀德碰面的江堰,忽然主动约了纪怀德碰面。
此前,江堰不是以“出差”为理由推脱他,就是拿精神不佳搪塞。
纪怀德心里也清楚,现在出事了,江堰不想搭理他,八成也是在怪他处事不当,办砸了。
现在江堰突然说要主动约他,纪怀德心里一喜,连忙应了。
只要江堰愿意见面,这就说明还有缓儿,还有转机,他肯定要抓紧这次的机会,和江堰讨好词,看怎么把锅甩出去。
谁知,就在两人见面的当晚,江堰先给纪怀德送来了一个消息。
——结构和阴阳图的事,是孙构漏出去的。
纪怀德起先一愣,还有点不太相信,半晌没说话,只是琢磨孙构干这件事的目的。
直到江堰轻描淡写的说:“孙构前几天就有意踢你出局,而阴阳图的事,他才故意漏出风声,就是为了基坑事故做铺垫。”
纪怀德说:“可是……是这风声先漏出来的,基坑才出的事啊。”
事实上,纪怀德已经开始六神无主了。
江堰敲了敲桌子:“纪总,孙构可是结构出身的。”
纪怀德一愣,脸色跟着就变了:“你的意思是……”
江堰:“阴阳图他也过手了,他有几十年的经验,比你比我都更懂结构,他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优化’过的图纸余量已经卡到最低,不能再偷了。可是您作为施工方,或多或少又会在‘优化’过的图纸上再改一点,那么出事就是必然的。”
纪怀德皱着眉,思路顺着江堰的话开始整理。
江堰跟着说:“其实在我的人查到,是孙构漏出风声的时候,我也表示过怀疑。可是后来再仔细一想,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做到。咱们不妨用排除法来分析。”
纪怀德一顿,忙说:“好,江总,你说。”
江堰:“这第一么,风声自然不会是纪总您自己漏出去的,您没必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纪怀德:“这是自然,除非我疯了!”
江堰:“这第二么,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有我,纪总,您觉得会是我散播的消息么?”
纪怀德:“这就更不可能了,我和江总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没必要害我啊!而且前面就是孙构想踹我下船,还是江总你一直在平衡局面。”
江堰冷笑了一下:“那么,就剩下孙构和那个结构两个人了,您说,那结构会不会自己往外说呢?”
纪怀德:“那绝不可能!”
江堰意味深长的笑了。
纪怀德愣住了:“那就只剩下孙构了……可是,为什么呢?”
到此,纪怀德心里残留的那点防备和怀疑,已经尽数崩塌。
江堰便开始给他分析:“理由就是,孙构要踢您出局。因为此前一直有我拦着,他不好驳我的面子,也不方便针对的太明显,那样会引起我的怀疑,为什么你们合作了将近三十年,他突然说翻脸就翻脸呢?所以孙构明的不成,只能来暗的,就是让您犯下致命的错误,让我想保都保不了。那么接下来,他就会介绍新的施工方介入,而新的施工方和他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不会像您一样,因为利益分配的事而和他有分歧,反而会对他言听计从。这样,就方便他在后期全盘掌控整个大局,吃定我们‘宇青地产’。”
纪怀德一想,是这套逻辑没错,合情合理,也的确是孙构能干得出来的事,更是他一贯用的手段。
纪怀德仔细琢磨了一下,忽然说:“其实有一点,我前两天也怀疑过,不过那个想法就闪过了一下。”
江堰问:“哦,纪总请说?”
纪怀德:“这基坑塌陷是在半夜,这事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江总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半夜去做了手脚?”
江堰一顿,随即笑了:“要证实这一点倒也不难,纪总事后有没有派人去检查过,那些支护断裂的情况?是自然断裂,还是人为?”
纪怀德一愣:“哎,你可提醒我了,我这就回去叫人查。”
江堰沉思了几秒钟,忽然说:“不过经此一事,我倒也有点其他的联想。”
纪怀德立刻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江堰眯了眯眼,开始给纪怀德的“疑神疑鬼”进一步挖坑:“之前纪总和我提过的二十七年前的事故,您还记得吧?”
纪怀德一愣:“记得。怎么,这两件事能有什么联系?”
江堰:“倒也没有什么联系,只不过孙构是懂结构的,他既然知道‘优化’过的图纸余量所剩不多,经不起施工方二度创作,结果很容易会出纰漏,那么他可有在这件事情上提醒过纪总?”
纪怀德想了一下,说:“当年的事我其实印象不深了,可能说了吧。但这次的事,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他绝对没提醒过!”
江堰扯扯唇角,不说话了。
其实也不用江堰再多说什么,要是到现在纪怀德都还梳理不清楚,也太愚钝了。
纪怀德一拍脑门,骂了一声:“他妈的,他就是故意不提醒的,就是想基坑出事!”
江堰这才慢悠悠的补了一刀:“要是基坑不出事,他此前放得风声也就无用武之地了,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唯有基坑出事,他这步棋才能继续往下走啊。”
纪怀德登时拍案而起:“去他大爷的,老子跟他没完,我这回要是搁进去,他也别想好!”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继续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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