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竟然有一条红痕。

他的目光在程玉酌脸上轻轻一落,程玉酌便感觉到了。

她蹭了蹭,“小伤而已。”

又想起来还没正经向赵凛道谢,“此番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就算跑了出来,估计还在狂奔回城的路上,上气不接下气呢!”

她竟然还有闲心打趣,赵凛真是无话可说,转头进了东厢房。

程玉酌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从他问过何情薄之后,便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何情薄到底代表什么呢?

若是太子,她或许能猜到一二。--

可他是太子替身,何情薄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程玉酌猜不透,小棉子却从东厢房里快步走过来,将一瓶药膏放进她手里。

“程姑姑,这是玉容膏,你拿去用吧!”

程玉酌反应过来,连道不用,“小伤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姑姑就留着用吧!”

小棉子看程玉酌接了下来,才回了东厢房。

“回爷,程姑姑已经接了玉容膏。”

赵凛沉默着没有出声。

小棉子正思索着要退下,他开了口,“匣子拿来。”

小棉子连忙转身去拿,刚走了没两步,就被赵凛叫住了。

“算了,叫冯效过来回话吧。”

小棉子惊奇,却不敢表露半分。

“是。”

翌日,仍旧是春光明媚的一天。

可程玉酌既没有在院子里面打理花草,也没有坐在廊下做女红,连静静和桐桐都安静了下来。

刑春昨天走得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问小棉子,“小棉哥,姑姑今日怎么了,为何早间也没吃饭?我过去给她送水,见她一直坐在窗下的小榻上想事,脸色也不太好,眼下发青。”

小棉子也不知道程玉酌在想什么事情,他猜测可能和程姝有关系,让刑春午间做些可口的饭菜,谁想到到了中午的时候,程玉酌还是将饭菜退了出来。

刑春疑惑极了,问了静静,“姑姑怎么了?”

静静:“汪汪!”

静静是说不出来什么有用话的,刑春见小棉子在竹林下面洒扫着,又过去找他出主意。

“小棉哥,姑姑两顿不吃饭,你说这能行吗?我瞧着她还坐在窗下想事呢!”

两人都向程玉酌窗下看去,确实看见程玉酌一上午都坐在那处。

小棉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更不知道怎么跟刑春解释,自己不方便去打扰程玉酌。

小棉子正琢磨着,听见了赵凛的脚步声。

小棉子赶紧同他行礼,刑春好像找到了管事的人,赶紧又把这话同说了一遍,“......姑姑本就清瘦,这般不吃饭,人怎么受得住?”

她确实清瘦,腰间不盈一握......

赵凛心思陡转,又立刻收了回来。

他问,“是

不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她有什么爱吃的?”

刑春想了一下,还真没想出来,“姑姑这几日做的都是药膳,还真没瞧出来姑姑的喜好。”

赵凛这才想起来,这些日子吃的东西,都是程玉酌按照任太医的建议做给他的。

赵凛叹了口气。

她必然是在思量她妹妹程姝的事情,现如今能让她犯愁的,还有什么事呢?

赵凛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程玉酌的门却突然打开了。</赵凛一眼瞧见她,果见她眼下发青,一副一宿没睡的样子。

程玉酌昨日忧心忡忡地刚睡下,不过半个时辰,就在梦中惊醒了。

只要同赵凛有些接触,总是免不得在梦中惊醒。

程玉酌睡不下了,心里更是琢磨起程姝的事情。程姝身边有个长着獠牙的小夏氏,她越想越不安稳,只怕夜长梦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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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酌看见赵凛有事的样子,正要问,赵凛已经叫了她,“你得吃饭。”

原来是这事。

程玉酌笑了一声,“没事的,我在宫里上顿不接下顿的时候多了,早就练出来了,我眼下还有些事,回来再说吧!”

程玉酌要去永兴伯府,说完转头就走。

赵凛一顿,直接叫了成彭,“去找人跟着程司珍。”

程玉酌一听,立刻说不用,“在城里没什么事的,不用派人了!”

她见赵凛皱眉,连忙压低了声音,“这些人都是太子爷拨过来照看你的,昨天已经劳烦他们了,不用派人跟我了。”

赵凛顿了一下,不由暗觉好笑,只好跟程玉酌说,“这里我还能做主。”

程玉酌却摇头,“不好,虽说你能做主,可若是被太子爷知道了,定是对你不利。”

赵凛听出她确实在为自己着想,又解释,“太子并不是那种严苛的人,不会在意的。”

谁想程玉酌还是摇了头,脸色严肃了几分。

“那到底是太子,是储君,心中如何想,怎么是我等能揣测的?”

赵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一旁洒扫的小棉子差点将盆打落在地上——

程姑姑,可真敢说啊!

程玉酌仿佛也感觉到了气氛变得诡异,她也不想再提关于太子的事,连忙说自己要赶紧走了,说完同赵凛道谢点了个头,快步离了去。

而赵凛定在院中半晌,才稳住了气息。

他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了,直接让成彭派人暗中跟着程玉酌。

脸色不好地回了东厢房。

程姝名下有个不起眼的脂粉铺子,这铺子老板娘是程姝从前的丫鬟,她替程玉酌装扮了一下,三下两下就混进了永兴伯府。

程姝如今在伯夫人的院子里,破费了一番功夫,才在后面的小花园,同程玉酌见了一面。

程玉酌见程姝前后将两人见面的事情打点妥帖,心

中稍稍定了定,觉得妹妹能在小夏氏眼皮子底下混到如此地步,自己也不用过于焦急。

只是一个小夏氏也就算了,还有那不明意图的秦玉紫,以及永兴侯老夫人老夏氏,那两个才不是省油的灯。

程玉酌开门见山地直接说起了小夏氏的事情。

“姐姐昨日想了一夜,以为等待时机实在太慢,我们也要试着主动一些,早早让小夏氏消停,你也能安生将这一胎生下来。”

程姝见程玉酌满脸

焦灼,脸色也不好,再听她这话,不由得红了眼睛,“姐,你不用犯愁,我命大,没事的!”

程玉酌说让她不要乱说话,“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经不起折腾,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宫里面多少事,都是凑在妃嫔怀孕的时期发作,我在宫里十二年,看得太多了。”

程姝沉默了一会儿,问,“那姐姐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提前激怒小夏氏,让她露出破绽。”

程玉酌点了点头,“要激怒她,还不能由你来激怒,不然她怕是要发疯。有谁更合适吗?”

程姝压了声音,“那便是世子爷了。”

就算没有程姝,小夏氏和袁白彦也做不了举案齐眉的夫妻。

“......姐姐不知道,两人从成亲那日就相看两厌,只是小夏氏也没办法,谁让她没个孩子傍身呢?她没孩子,自然也看不得旁人有孩子!”

程姝恨恨。

程玉酌思考了一下,“如今你在伯夫人院子里,世子恐怕也不方便过来吧,那世子平时都歇在什么地方?”

袁白彦大多数时间都歇在程姝房里,偶尔在书房或者去其他妾室那里,一月中能有一两次去小夏氏房中就不错了。

程姝把情况说了,程玉酌立刻道:

“你既然不方便,便干脆将世子都推到那两位妾室房里去好了,小夏氏必然想着自己应该能多分些天数,若世子只去那两位妾室处,加之她这一次出手没能成,必然要忍不住恼怒了!”

程玉酌这么一说,程姝连连点头,“姐姐说的是,而且那两个妾都是她的人呢!”

程玉酌点头,“那就这么办吧,你不要声张,静观其变,顺水推舟。”

程姝连声应下,程玉酌又连连嘱咐妹妹保护好自己,保护好盈盈,时刻与她通着消息,才离了去。

人不能总是跪着被打。

程家。

赵凛在房内查看舆图。

按照他的安排,太子南巡的大驾会途径济南,届时他会露面,让一些起疑的人分不清真假。

只是他伤势还需养些时日,只好让南巡的队伍放慢些行程。

赵凛点着舆图上面的路线安排冯效传信过去,这边成彭脸色为难地走了过来。

赵凛见他这副模样,也是奇怪,“怎么了?”

成彭只好回道,“爷,归宁侯爷又来了。”

话音一落,赵凛就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上一

次程玉酌跟他说的不清楚吗?他还来干什么?”

归宁侯在公爵里面不前不后,从前赵凛对韩家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认识,不过听说韩平宇此人还算不错,只可惜无有功绩,未能掌握实权。

赵凛来之前还想着,若是此人堪用,自己可提携他一番。

如今还没看出此人有没有用,赵凛已经不见再见到他了。

“让他走人。”赵凛下令。

他这么说,成彭自然要应下。可是成彭

还是一脸为难模样,赵凛一看就明白过来。

“他是来找程玉酌的,是不是?你不要跟他有什么好言语,让他立刻走,不许再来!”

赵凛这番言语,成彭就更为难了。

人家是程司珍的客人,又不是来觐见的。

太子爷凭什么把人家撵走?

冯效在旁看着,连连跟成彭使眼色,让他快些下去,不要在太子爷眼前烦扰。

而赵凛已经露出了几分烦躁,叫住了成彭。

“一个侯爷,不想着建功立业,却来骚扰良家女子,算怎么回事?”

冯效和成彭可真吓到了,这一下,太子爷可给韩平宇扣了个大帽子!

可更让两人惊奇的是,赵凛竟抬起脚向外走去。

“孤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如何?”

话音一落,背着手大步出了东厢房。

冯效脑门出汗,连忙追了上去。

“爷何必亲去?属下赶了侯爷走就是!”

那到底是侯爷,见到了太子爷免不了要起疑。

可赵凛直接道,“孤何须处处藏掖?”

竟是要露面!

冯效更急了。

他们眼下正查着镇国公的不妥,这归宁侯韩平宇可是镇国公的外甥兼女婿!

就算太子爷勒令其不许说出,也未必就这能按得住。

这到底是济南府,归宁侯韩家在此经营百年了,总有些门路!

冯效和成彭连连在旁劝说,可赵凛一步不停地向外院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程玉酌突然回来了。

她买了些果蔬从后门进了院子,看见赵凛三人都往外院去,不知是为何事。

冯效连忙把话说了,“......韩侯爷是来寻姑姑的,就在外院,姑姑快去见他吧!”

话音未落,就被赵凛瞪了一眼。

“此人目的不纯,不见也罢!”

冯效和成彭可不敢说话了,程玉酌有些弄明白了状况。

“兴许侯爷寻我有事?若是没事,我便同他说往后不要来了。”

程玉酌这么说,赵凛也没有面露和缓,但也不再阻拦,只是提醒她。

“对此人,不必客气!”

“好。”程玉酌苦笑。

外院,韩平宇右眼皮腾腾跳了好多下。

他被程玉酌拒绝之后,本丧气了几日,心想或许她与他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