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听两个弟子说过想要扩招,深觉现在的年轻人果然头铁,自己才只有两个徒弟,心境就已经常常在拿起屠刀和放下屠刀的边缘徘徊。
白衣少年重新将符花夹回书页当中,收入随身青囊,微笑:“既然符花是师妹打算赠予我之物,那自当由我来保管。”
韩宴池深吸一口气,不耻下问:“君真人,在打算给你和实际给你之间,是不是还存在一些别的步骤?”
白衣少年从容道:“要是师妹改了主意,我会当做无事发生。”笑了笑,“师妹喜欢我,我便和她在一起,师妹喜欢旁人,旁人便和她在一起。”
韩宴池:“可你自己的想法呢?”
白衣少年语气平静:“弟子没什么想法,此事于我而言,无可,亦无不可,所以师妹不该因此感到为难。”
他自幼修持忘情道,对于男女之情犹如水中观月雾里看花,仅仅知晓,却无法明白,既不会因此欣喜,也不会因此难过,只要师妹高兴,他就可以高兴。
韩宴池感到了异常的头疼:“为师打个比方,假若你师妹决定和你在一起,忽然有一天,又发现对你并非原本所想的感情,你又当如何?”
白衣少年一笑,理所当然道:“师妹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即可,若是对她而言,与我分开会更快活,那离开我便是。”
韩宴池:“……”
以他最近从俗世话本中恶补来的知识点,真要发生类似的情况,难道他们不应该先你打我我打你互殴冷战个三五十章才够吗?你态度是不是太平和了一点?
韩宴池深深叹息,拍了拍大弟子的肩膀:“其实为师也不太明白男女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确定你们的想法到底对不对。”顿了下,道,“但你可还记得,为师曾说,你事事依着你师妹的意思,反而会叫她担心?”
白衣少年看了师父一眼,委婉道:“师父在十日前,才这般教导过弟子一次。”
他的记性真没那么差,别说修士神念强大,就算是凡人,也不至于才被叮嘱过,就立刻忘到脑后。
韩宴池笑问:“若你和你师妹易地而处,她做什么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事事依从你,顺着你,你又当如何?”
白衣少年:“……”那自然是不合适的。
他不必深思,便知此事决计不对。
师妹应该顺心畅意地生活,不可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韩宴池负手,十分怜惜地看着修为性情几乎无一处不好的大弟子,温和道:“你师妹当时的想法,大抵就是你现在的想法。”
崇吾山长安静地注视着夹在书中的符花,片刻后,将书页合起,收入随身的青囊当中,和师妹以前寄回来的家信放在一块。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钧天殿,这栋建筑色调清雅中透着温暖,有幸涉足此处的人,多少会觉得周围的环境,与君洞明本人有种微妙的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