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088.彼此

我只想要你 奶茶仓鼠 4005 字 9个月前

那名额是老师给她的,那是她应得的,她根本没跟她抢过!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是数学课,班主任徐玲突然匆匆过来声称要她顶替夏树去比赛。她震讶不解,欣喜若狂。到最终取得的名次,她都觉得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来了。

而现在,她却在这儿告诉她……

这机会,是她给她的……

惨白的面颊有液体零星往下坠,蒋月媛胸膛疯狂哽咽。她胡乱擦泪,执拗地忍着不让眼泪落得更多。

她咬着牙,攥着拳,不听不信,厉声说:“我不信!你不就是想让我对你愧疚吗?我告诉你,我不信!不可能!”

“你可以不信,都随你。”夏树的声音释然得像风,“我只是想告诉你,蒋月媛,你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你以前也高傲,但是总还是有几分纯粹的可爱。我不知道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看看你原来的样子。”

“实话说,方才你说的那些话里,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你自己知道。对我,对阿珩,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的,伤害的

就是你自己而已。”

“这些年,你蒋月媛,明明不喜欢夏树,却偏要照着夏树,把自己活成了你不喜欢的夏树的样子。你很累,我知道。所以,今后,放过自己吧。”

蒋月媛泪水疯狂地往外涌,破碎的话语句不成句,“你敢说……你一点都没和我比过?一点心思都没在我身上使过?”

“没有。”

“撒谎!”她说:“如果没有,你当初为什么要拒绝帮我给霍靳珩送礼物?如果不是因

为你不愿意帮我,我用得着等那么久,对你耿耿于怀吗!那时候,明明你也喜欢霍靳珩,你离他最近,就霸着他,看着他,不让任何人接近!你现在却敢口口声声说你没有?!”

“我拒绝帮你送礼物,是因为我想让你自己亲手送给他!”想起那些早已被遗忘了的琐事与那个总被世界遗忘的孤单少年,夏树不期然泛起心疼。

她声音也浅浅哽咽了些,“你知道的,当初在大院,每次过生日,你们没有一个人愿意送他礼物。我把你们送我的礼物送给他,骗他说是你们送的,结果他一打开,就知道那是我安慰他、骗他的。”

“你们从来没有送过他什么,那天你突然让我替你转交礼物,我很怕他会以为那又是随便拿来安慰他的。所以我才一直劝你亲手送给他!你们那时候为什么都不理他不关心他!”

蒋月媛忽然泣不成声。

“反正,这么多年了,你当然怎么说都行了!”她脸色唇色苍白得可怕,眼睛和鼻子却通红通红。--

她一边哭,一边说着最狠的话。她才不相信她说的。

眼前的这个人叫夏树,她最讨厌的夏树。她说的怎么可能是真的。

“无所谓,霍靳珩而已,我其实也不过是想用他来接近霍家。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这些年我在他身上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他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他——”

她的话语蓦地停住。

视线直直地望着一个方向,她整个人向被按了暂停键定住。

病房门口的玻璃上,倒映着一个沉默的影子。

那道影子笔挺、清冷、颀长。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轮廓比例也曾是在午夜梦回时在她脑海里一遍遍描摹过的。她知道那是谁。

心里还在紧绷的硬挺着的东西像是一瞬坍塌了。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一定是丑陋至极的。忽然翻过身背对着门口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夏树将她的反常看在眼里。顺着她方才的视线方向回眸看过去,也看到了那道熟悉影子。

她叹了声气,“这些话,等你自己都相信了的时候,再来说吧。”

蒋月媛不吭声。

“我走了。”静静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作动静,夏树说。

她拿起那张毕业照,想了想,还是将她放在了她枕旁。转身。

“对了。”走到门口时,她又停住,“你刚刚不是问我,你究竟和我差在哪里。”

“……”

“你唯一差的,就是那年雪天,阿珩被千夫所指。我站出去了,而你没有。”

……

门被关上了。

病房里重复死寂。

等了好久好久,蒋月媛才翻过身,手颤抖着抓住枕边的那张照片。静静地看。

她看着自己十六岁的脸,又向上……看向霍靳珩冷峻好看的脸。

……

——“虽然你以前也高傲,但是总还是有几分纯粹的可爱。”

——“我听说,你哥哥的生日快到了。还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宋珩。”

——“宋珩,我……我喜欢你!”

……

也曾纯粹过,纯粹的喜欢一个男孩子。不是因为他的身世,不是因为利益纠葛。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少女心思,在梦里欲说还休百转千回。

熬夜为他做手工礼物、故意请教他不会的数学题;写情书、包了粉红色的信纸;一笔一划写上他的名字。期待他的回应,想象着他看到情书时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到底是哪一步,开始走错?然后越来越错,将错就错。逐渐错到把自己丢了找不回来的地步。

把照片扣在心口蜷起身体,蒋月媛恸哭出声。

-

从病房里走出来,夏树一直没有讲话,神色低迷。

霍靳珩默默走在她身侧,深沉目光始终看着她。

沥青地面只有几根枯杈,干瘪的枯叶在冬季阳光里苍老地飘。

默默走了很久,夏树忽地转过身,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霍靳珩顺势紧抱住她。

他低头看着她的额顶,嗓音低沉,“怎么了?”

夏树在他胸口摇摇头。

“不知道。”她心口酸酸的,很想哭,又哭不出。

“就是……”好一会儿,在他怀中仰起头,“就是……”

——就是,感觉,如释重负,可又异常沉重。

好像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着握着一个巨大的秤砣。突然放下了,手空了,可肌肉的酸痛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又满,又空。

霍靳珩不用她说。他墨色眼睛里倒映着女孩的影子,双掌爱惜轻抚她的面颊,“夏树,都过去了。结束了。”

蒋腾立买通梁泽诬陷青城夏家一案,认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严惩是难免的。

只是法院确认取证还需要好一段时间。但该到的总会到,他逃不了。

夏树吸吸鼻子。

是啊,结束了……

她问他:“阿珩,你说,爷爷他会高兴吗……”

许是因为提到爷爷,夏树心尖的酸涩一下满溢,有两颗泪坠出来。

“会。”霍靳珩替她拭泪,“他一定会很高兴,还会特别欣慰。”

“那……”她细柔柔的嗓调藏不住哭腔,“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