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起去画室吧。”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阔别四年,重新回到了这里。
同样的故事重新上演。
第十七章
许让和白离一起出现在环球中心的时候,李言在外面看见,愣了好几秒都没说话。
不是说好偷偷的吗?怎么感觉剧本有点不一样了啊?
“许总。”李言迎上来,认真地开始汇报工作,非常识趣地没有把某件事提起。
“白小姐,今天也来看画室啊?”李言汇报完以后转头,笑盈盈地问她,“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我看你这都快开始开班了吧。”
“嗯,快了,就差最后把东西搬进来。”
“那就好。”
李言对白离的祝福不是奉承,也不是看在许让的面子上的,他确实一开始就非常希望白离顺顺利利的。
上了电梯以后他们就分道扬镳,许让去自己的办公室,白离去画室,她出电梯门之前还被许让喊住。
“我一会儿下来看你。”
“嗯,好。”
白离收拾画室的东西收到一半,接到了沈清屿的电话,他真的像白离的亲哥哥一样,每天问东问西的,唠叨地不行。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市医院的沈医生平时是这么唠唠叨叨的德行,不知道多少人会对沈清屿清冷温柔的印象颠覆。
“喂?”白离拿着画框,踩着板凳挂上去。
“小离,今天又在画室吗?”
“嗯,不然你说我最近还能干什么?”
“你很久没来医院复查了,什么时候抽空过来?”
“啊……我最近没什么问题,挺好的,上次医生不是说我恢复得很好吗?”
“你还是得注意一下,反正做身体检查肯定是没错的,又不花多少时间,你应该多注意的。”
“嗯,好,我知道了。”
“你这段时间还好吧?我最近工作忙,没太问你的情况,最近这个季节天气冷,摔断腿的病人太多了。”
“挺好的。”白离一边挂着画一边说,“画室顺利地弄着,身体也挺好的,心理状态也不差。”
“许让没找你什么麻烦吧?”沈清屿有些担心。
其实那天沈清屿也看到了,许让那副神情,他跟白离说觉得打不过许让其实是认真的,不是玩笑。
直觉告诉沈清屿,许让已经处于情绪爆发的边缘了,他不知道许让的情绪爆发后会是什么样的,只能多劝劝白离。
可是他们都知道,白离一开始决定回到南城,就逃不开跟许让的对面。
毕竟许让和白离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并不是普普通通的朋友,不是那种随着时间就会消失的关系,就算白离从他身边离开了整整四年。
许让也能找到理由,让白离重新回到那个位置。
“没有。”白离回忆了一下昨晚,“没什么,就只是随便说了些话。”
说他们永远是好朋友这种话。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虽然没有争吵,没有发生激烈的碰撞,但是许让和白离都很清楚现在的他们应该把自己摆在哪个位置。
“小离,你和他的事情我没办法插手,你也不让我插手。”
“嗯,你不用管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但是如果有什么危险,或是你不愿意的时候一定要寻求我的帮助,知道吗?我不希望你什么事情都自己承受着。”
“知道啦。”
她正跟沈清屿说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响起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在跟谁打电话这么开心?”
白离吓得手一抖,差点连手机都没能拿稳,她还踩在板凳上,一个没稳住就往后摇摇晃晃了几下。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自己还没稳住,身后一双手伸出来撑住了她,背上传来男人身上的温度,就这样跌了个满怀。
“小离?怎么了?”沈清屿听到她这边有异动,问道。
“没事。”白离说,“我先挂了,之后的事情再说。”
“好,记得来医院复……”沈清屿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离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许让站在白离身后,伸手把她抱下来,“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不要自己做。”
“好。”
许让转身把她其他的画拿起来,问她:“挂在哪里?”
“这里,还有这里。”白离给他指了一下,“钉子已经弄好了,现在只需要把画挂上去就行了。”
许让一言不发地去挂上,他很高,很多地方只需要垫个脚伸手就能挂上去,根本不用踩凳子。
白离在后面看着,眉眼一弯,说:“长得高真好。”
“阿让,那你帮我把这个放在那边的柜子里吧,我放不进去。”
许让挂完画,回头看白离手上的玻璃管,里面塞满了五彩的小纸条,都裹成了一根根小细条捆着,根本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不是写了什么内容。
许让接过来,握着了她的指尖,白离没有把手抽开,很自然地把罐子递过去。
许让去前台给她放罐子,伸手打开柜门的时候,嘎吱一响,白离看着他的背影,自己低头呢喃了好几遍。
“就这样,就这样就很好。”
是她和许让最舒服的相处方式,她看着许让在这里帮她忙,忙东忙西的,又想起早上他坐在餐桌前面认真地吃早餐的样子。
安静又美好,让人不忍心打破。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释怀了,本来就是她自己当初越界,许让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不喜欢她。
她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离开,对许让来说大概也是一种伤害。
许让放好罐子,转头过来的时候看到白离看着他,眉眼温和,和之前时常露出的锋芒不同。
像是温柔的黄玫瑰。
“阿让,你怪我吗?”白离问。
“什么?”许让突然心慌,皱了下眉。
“怪我当年那样不告而别吗?”白离轻轻叹了口气,“完全没有跟你联系。”
白离主动提起这件事,根本没想到她问出口会引发什么样的事情。
许让没回答,沉默着轻轻抿了下唇。
白离早就为自己想好了理由,不如就让他怪自己吧,那也比现在让许让知道当年她的离开是因为他好。
“你可以怪我的。”白离敛眸,“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我对你这么重要。”
“可能我太冷血了吧。”白离轻声说,“我以为我的离开对你来说没有那么严重,因为你看啊,你身边有那么多人……”
她抬起头来,继续说:“我不重要,许让会有很多朋友,有很多人陪着他的。”
“反正我的结局注定都是分开,所以我想,我走了也没什么,家里也有点事情……所以……”
许让皱眉,突然出声打断了白离的话,“够了。”
“你不需要告诉我你当年离开的理由。”
他不想知道那么多。
原来,是因为在白离的认知里,她对他不是那么重要,所以其实,他对她也没那么重要。
许让一直没敢问理由,毕竟这样的离开没有人能觉得是个好的原因,什么苦衷,什么被逼无奈,都没有。
她这样离开,只有可能是……
他不重要。
许让的呼吸都开始收紧,一刀刀地在心上像是凌迟。
他曾经真是太高傲,太看得起自己,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对她足够好。
结果到最后,只是换到一个这样的结果。
“所以你不在意吗?我离开的理由。”白离轻声说,“我以为你至少会想知道这个。”
“我不想知道。”许让的声音有些微不可察地轻颤,“你如果是想告诉我,我们俩的情谊竟然抵不过一个你以为的话,没必要继续了。”
“许让……”
“你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吗?”
辩解。
白离勾着唇笑了,她哪儿来的辩解。
“嗯,我不解释了。”
“那你要当做是我没把你当朋友也好,我确实……”
白离咬了咬牙,说:“我确实,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我们还会是朋友。”
许让站在她几米远的地方,手上青筋凸起,呼吸急促又压迫,突然之间翻涌起来的一股股酸意让他无所适从。
“真狠啊。”他低着头,自嘲。
许让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白离仰着头,眼神里没有一丝破绽,全是坦然。
就像当年她对那些不上心的男朋友一样,寡淡无情。
“我是真他妈活该。”许让咬牙切齿地说,“活该我这样……”
活该被你一次次地伤透。
谁叫我这样在意你。
白离就算这样对他说了,就算说她不在意了,也以为他不在意了,可是他还是放不了手。
有的人在一段感情里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放手。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做不到什么都不管不顾。
他松开手,甩了甩手腕,睨了她一眼,深呼吸平复着情绪,说:“阿离,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听到过。”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白离勾起一抹淡笑,说:“知道了。”
知道以后不能挑战他的自尊心。
许让怎么会允许别人这样觉得呢,他可是骄傲的天之骄子,怎么会允许她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呢。
“晚上一起去吃饭。”许让不容拒绝的语气,好像只是通知她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