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规则在柔然完全不适用了。
在绝对的残暴面前,讲道理是不管用的。
公主缓缓放下那碗快要见底的小米粥。
她起身往外走。
步履之快,连锦年都来不及阻拦。
锦年大惊失色,赶忙跟出去。
屠杀已经在进行。
猎物无一例外,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奴隶。
其中大部分是汉人奴隶,侵入边镇掳来的百姓,也有小部分是西域各国的子民,还有一些柔然人与汉人的混血,这些人在柔然也是处于最底层,生来就是被奴役歧视的。
这些奴隶上了年纪,或老或病,连柔然的天神都不乐意收,不能作为祭品,留着也干不了活,白白浪费粮食,以往柔然人都是把他们集体拉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再扔弃。
今年受了人祭的启发,那钦等柔然贵族找到新的乐趣。
他们给这些奴隶松绑,让他们尽情跑,牛角号吹到五十下时才会开始追杀,若他们能跑出骑兵追不到的地方,那就算是逃跑成功了,那钦就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
话虽如此,茫茫草原,单凭两条腿,就算数到五十又能跑多远?
更何况这些人平时缺衣少食,力气都没有。
但这是个以命相搏的残酷游戏,输了游戏的下场是被马蹄践踏而死,被柔然人的马刀和长矛穿胸而过。
奴隶们别无选择,只能拼命跑。
这次要杀的人一共三十个。
为了玩得尽兴点,这些人被分成三拨。
公主赶过去时,第一拨的五十下已经数完,那些人根本跑不出多远就一个个被追上杀死。
其中一个骑兵挥舞麻绳,将绑了绳结的绳圈套在奴隶身上,调转马头拖着人往前疾驰。
奴隶挣脱不开绳结,只能被套住在马后拖。
四周是那钦敕弥等人的笑声,奴隶被拖得血肉模糊,渐渐就不挣扎了。
等停下来的时候,奴隶的一只手已经在刚才快速奔跑中被折断,松松挂在躯壳上,满脸血泪,死不瞑目。
没有一个柔然男人因此露出怜悯的神色,他们仅仅是觉得无趣,让骑兵将尸体松绑,扔到远处去喂狼。
锦年看得心都揪起来了,面无血色,死死捂住嘴巴。
人的本能就是求生,这些奴隶哪怕知道自己跑不远,都一定要跑,可他们脸上又是麻木的,即使看见公主他们明显汉人装扮,身份特殊,也没有出声求救。
因为
他们知道,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必定会付出极大的苦头,还不一定有所成就。
公主自然说她不怕苦,她早已下定决心,单靠别人保护,总有疏忽错漏的时候,与其将命交到别人手里,不如自己先学会保命。
更何况柔然苦寒之地,连温塔可敦那种土生土长的柔然贵族,都是说病死就病死,公主须得强迫自己成长到风雨不侵的地步,才能去保护别人。
人祭,以人为狩,剖肉为食。
现在是汉人奴隶,那么总有一天就会轮到她。
公主对自己的处境前途,有着极为深刻的认知。
谭温书见她态度坚决,最终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