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就这么合衣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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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让翌日醒来,屋内已经没有人。

他翻了个身,才察觉自己外衣和发冠都不知何时被人脱去,身上裹着柔软的丝被,被窝里还是暖和的,手脚也没像过去那般冰凉。

和以往被冻醒的体验完全不同。

他难得惬意,又躺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醒了还不起?”宇文越已经恢复如常,少年穿戴整齐,精神抖擞,与昨夜那委屈失控小乾君完全是两个人。

他走到床边,道:“你昨晚捡回来的人还关在偏院里。”

他说的是昨晚那书生。

“那书生……身体已经恢复了?”谢让问。

“嗯。”宇文越道,“不是雨露期,是姓曹的给他下了药。”

谢让恍然。

听闻坤君的雨露期比乾君的易感期更为棘手,不仅持续时间长,且药物难以控制,非要寻个乾君标记不可。

那书生并非雨露期,否则绝不可能一晚上就控制下来。

不过,对于某些没有标记过坤君的乾君来说,贸然闻到这等浓度的坤君信香,就算不是雨露期,也极容易被引诱失控。

对于宇文越这样的体质更是如此。

谢让没再多言,翻身坐起来就想下床。昨日穿的锦靴不知去了哪里,谢让下意识想踩到地上,却被人拦住了。

少年将他推回床上,面露不悦:“地上这么凉,你又想在屋里躺上三天?”

谢让:“……”

虽然但是,上次他原本躺一天就足够了,是被这人逼迫才躺了整整三天。

谢让耐着性子道:“臣的鞋子不见了,劳烦陛下帮臣找一找?”

宇文越神情缓和了些,扔下一句“等着”,转身出了门。

再回来时,手里果真拎着他昨日穿出宫的那双锦靴。

锦靴是用素白缎面缝制,里头缝了厚厚一层软绒,穿起来防风保暖。谢让接过来,摸到上面未散的暖意,略微一愣。

大清早的,这小祖宗还特意帮他把鞋子拿去暖热了?

还是挺有孝心的嘛。

谢让轻笑了下,没说什么,低头穿鞋。

宇文越看着他的动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平时夜里睡觉,手脚也这么凉?”

谢让愣了下,认真答道:“夏天倒是不会。”

那就是除了夏天,都会如此了。

宇文越眉头微微蹙起。

昨晚刚睡到下半夜,谢让浑身就开始发冷。尤其手脚,跟掉进冰窟窿似的,宇文越给他暖了大半宿,直到快天亮才终于暖和起来。

难怪平日里这人总是睡得不好。

长久这般,能睡好才怪。

堂堂一国之君,大清早醒来就没来由地为这些小事心烦意乱,见青年不以为意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低哼一声,没再理会对方,转头回了桌旁坐下。

谢让:“?”

他又哪里惹这小祖宗不痛快了。

还是昨晚那个又软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小乾君可爱。

谢让在心里悠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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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梳洗过后,谢让与宇文越出了门。

昨晚那书生被安顿在丞相府的偏院,经由大夫医治后,身上毒已经解了,信香也得到了控制。不过,没有谢让的允许,侍卫不敢让他离开,还派人将房门牢牢把守。

谢让走进偏远,看见那七八名带刀侍卫严阵以待的模样,心头就是一阵无奈。

可怜的书生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别再给人吓出个好歹来。

谢让担心屋内还有坤君信香残留,没让宇文越跟着他,独自走进卧房。

书生果真没有休息,合衣坐在床头,双臂抱膝可怜兮兮地蜷着。听见推门声,他惊弓之鸟似的浑身一抖,朝谢让望过来。

看清来人的瞬间,他眼神亮了亮:“恩公!”

书生飞快下床,走到谢让面前,朝他深深作揖:“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徐衍无以为报。”

谢让见他这态度,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你不知道我是谁?”

原主出身布衣,又是本朝唯一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原本在文人圈子里极富盛名。不过,文人素来清高,自从他自封为相后,口碑便一落千丈,成了个贪图富贵权势的小人。

众人不敢在明面上说什么,暗地里写文作诗骂他的却不在少数。

也不知此人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书生听了他的问话,却是摇摇头:“小生不知。”

他昨日进府时已经意识不清,而被带到此处至今,更是没出过房门半步,自然无从得知谢让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