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作为皇帝,以日代月,二十七天就完成了二年的服丧任务,而马太后仍然穿着白。
且自搬去慈宁宫后,她整日吃斋茹素,极少有出门的时候。
马太后捏着手里的佛珠,直抒来意,“标儿,娘同雄英一起护送你爹遗体入陵寝。”
朱标楞了楞,他爹的陵寝远在京师,如今应当称为南京。
早在登基未久,他圣旨明令改北平为北京,乃是新都,原京师改为南京,是为留都。
南、北两京山高路远,帝王遗体贵重,轻忽不得。
且此番行程不可以走水路,而铁路也还未建成,仅靠马车长途跋涉,定然艰难。
而他娘已是六十岁的高龄,如何能经得起折腾?
朱标坚决反对,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投反对票的那种。
马太后对于儿子的孝心甚感欣慰,但坚持道,“标儿,我与你爹夫妻近四十载,他最害怕孤独......”
或许是自幼没了父母,而马太后是重新给了朱元璋一个家的人。
朱元璋其实是深深依赖着马太后的,是那种自卑奢求存在感的依赖。
朱标显然了解自己的父母,他的眉目间也渐渐盛满了心疼。
马太后拉起儿子的手,“无论如何,这最后一程,娘都得亲自送你爹。”
朱标垂眸,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马太后拍了拍儿子的手,转了话头,“还有太妃们,你们打算如何安置?”
朱元璋驾崩,朱标决定在北京举办登基
典礼后,太妃们便随着未就藩的王爷们过来了。娴抓着她女儿大名公主的胳膊,气哼哼冲进来。
常乐扫眼明显正闹别扭的母女两人,“娴姐姐和名儿怎么了?”
李娴指着女儿,“她竟然要同驸马和离!”
闻言,常乐看向大名公主,满眼惊讶,和离?
随即皱起眉头,难道是驸马欺辱她了?
但不应该呀,大名公主的驸马是已故镇国将军之子李坚,其人颇有才干,脾性也佳。
两人成婚的这些年,从没传出什么夫妻不和的言论,或者是他太会隐藏了?
可他要是有这聪明的脑子,更不可能欺辱妻子。
他的妻子非普通女子,是帝女,更是有强势背景支撑的帝女,他昏头了?
大名公主面对母亲的指责,大嫂兼老师的询问,垂着头未发一言。
李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自己想想,古往今来,哪有和离的公主?!”
大名公主抬眸看她母亲一眼,动了动嘴,到底没有反驳。
常乐也默默把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从前真有和离的公主,尤其唐朝,改嫁的公主非常多。
李娴自己给自己灌了口冷茶,终于平静些许,“驸马有何错漏?”
她真的是苦口婆心,“你多年未有孕,驸马也从未有微词,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大名公主始终垂着脑袋,她满脸的痛苦,无声流泪。
李娴气得直拍桌子,“说话!”
大名公主惊得一个哆嗦,但还是保持着沉默。
常乐微微拧眉,仔细打量她的表情。
世间夫妻,非要和离,要么受了委屈,要么有了别人。
照目前看来,大名公主受委屈的几率极低,那么,是有了别人?
常乐突然想起六年前,她出嫁前夕也曾哭哭啼啼,因为她心有所属......
她该不会是还喜欢着常升吧?!
常乐惊得张大了嘴,可常升也心有所属呀!
殿内莫名安静,只余大名公主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常乐饮口茶,压住翻飞的思绪,把她拉到自个旁边,“名儿,和离之事,老师可以给你做主。”
她的话音刚落,大名公主豁然抬眸,眼底俱都是惊喜。
而娴太妃满脸不可思议,“乐儿!”
常乐睨眼她,无声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看向大名公主,“但你自己得想清楚。”
想清楚为什么和离,是为自己,还是为别的什么人。
大名公主不假思索,“老师,我想清楚了,我想得很清楚。”
常乐摇摇头,“你得在想一想。”
大名公主不明所以,她已经想了很多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如今父皇驾崩,机会终于来临,为什么还要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