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级别显然比他高不止一级,邪|教徒也不敢暴露自己只为保住小命的所作所为,讪讪地应了声,眼巴巴看着自己引入室的几条狼往仓库那边走了。
“……我后悔了。”刚走进这条短短的隧道,薛尉就忍不住捏着鼻子小声抱怨,“我的天啊,这什么味啊。”
“到这个份上应该闻得出来吧。”
白曜的神情有些严肃,“是血。”
不幸中的万幸,大概率是兽血而非人血。
因为他们在用作仓库的石洞角落看到了大量被放干血的动物尸体,没有及时处理的兽肉和羽毛混杂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臭味。而在更深处,堆叠着一个又一个木桶,穿行在里面的几个信徒正在把它们挨个往外搬。
“你们把这些搬到外面。”正在里面主事的教徒见到帮手就头也不抬地叮嘱道,“别洒了。”
虞柠:“没问题没问题。”
他们也开始跟着搬起那些沉重的血桶,它们的去向也很明确——方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个巨大的祭坛,中间有着广而深的凹陷,信徒们一桶又一桶地往里面倒血,显然是要将其倒满。
虞柠面不改色,明明晃动还很轻微,却以堪比食堂阿姨颠勺的稳健手法一步一洒。鉴于洞内的血腥气够重了,至少没有人注意到一小滩一小滩地泼到地上的血迹。
她早先就看好了不远处正是这些邪|教徒用来储存临时用水的地方,趁着人多眼杂,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上前,舀起那大桶里的水瓢。
被她洒得只剩下大半桶的血被放在地上,她开始往里面灌水。
桶内鲜血的颜色肉眼可见地变淡了。
薛尉:“……”
姐姐你注水注得太严重了吧!
虞柠对上他的眼神是更加的理直气壮——够不错了!缺斤少两而已,又没有要他们的命!
她几下将桶重新弄满,抢在被发现前忙不迭地将木桶内的液体也倒进血池,让这池虔诚的信仰里掺进了一丝虚假。
刘嘉卉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纷纷效仿起来。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四人合伙搬运了几趟,天知道偷偷灌了多少水进去,而且越到后头胆子越大,等到倒数一两趟的时候,水桶里能有点血色就不错了。
直到再次站在祭坛边时,忽然有谁厉声喝止了他们,“你们在做什么!”
正要往里头倒水的薛尉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个大祭司打扮的男人往这边走来,后者痛骂道:“倒之前也不看看已经倒了多少了吗!”
“血马上都要溢出来了!”他大声说,“可以多不能少,但也太多了!神会不高兴的!”
薛尉:“……哦、哦。”
吓死人了,还以为要暴露了。
不过按只能多不能少来算……混进去的水应该是够了吧?
他不太确信,虞柠也不太确信,但她给了同伴们一个很确信的眼神,于是大家一下子变得确信了,麻溜地带着没有销毁的犯罪证据逃离现场,撤到了人群的最外围。
其他教徒也纷纷在大祭司的喝止中停下了动作,在准备工作完毕过后,又以之前的队形围成了一圈圈的样子,开始悄声地祈祷起来。
他们的声音很低。
起初有如蚊呐,以至于从外面听最里圈的那些祈祷就像是一种嗡嗡的噪音。那声浪由内向外扩散,信徒们在以不知名的语言祷告,领头的便是那祭司模样的男人。在念诵声到达最高点的这一刻,大祭司慢慢地抬起一只手,空气便一下子静了。
“敬爱的吾主啊,”他转身向那座神像望去,“如果您愿意予以您的信徒一点垂怜,就在我们面前醒来吧!”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有期待的,有紧张的,还有手心里都要捏出汗的,虞柠很慌张,但她也很会演。
十秒过去了。
半分钟过去了。
好安静。
近乎是有些尴尬的安静。
滴——
对方拒绝了您的来电。
神像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刚才还提心吊胆的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同样的事放在教徒们身上就格外使人焦躁了。已经有些在窃窃私语起来,原本胜券在握的大祭司一时间也有点莫名,然而尊严是第一位的,他清清嗓子:“肃静——”
“兄弟姐妹们!”在沸腾的人群安静下来的那一刻,虞柠忽然就出了声,留下被抢了发言机会的大祭司满脑袋问号,“请容我说上两句!”
在场的信徒当然不认识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有人不由喊道:“你谁啊?!”
“我是谁,”她肃穆道,“这事不重要。”
众信徒:“???”
这事当然很重要!
“盾牌不重要,符咒才重要,这个道理难道你们不懂吗?!”虞柠的语气带上了恼火,她提高声音,不容反驳的态势一时还真将因为神明没有现身而迟疑不定的教徒们震住了,“不管我是谁,此刻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将神的福音带给你们!”
唯一知道真相的那名邪|教徒:“……”
额滴神啊,太不要脸了。
但此刻借他几个胆子也不知道该不该揭穿对方,肿肿的脸都憋红了,愣是一声都没出。
“神说,要有光。”
“你们以为我会自居这个位置吗?不!”虞柠露出一副颇有自知之明的神色,“我深深明白我没有那样的才能,但就在昨夜,我主在梦中向我托付说,今日如若仪式失败,并不代表祂的恼怒,只是时机未到,祂会用神迹之光指出自己选中的先知,先知会指引我们去往正确的方向——看!”
光亮倏然穿透了黑暗。
众人一致向它所照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