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虞柠望着和手机缠缠绵绵扬帆远航的贞子(的手),忽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唯一的通讯手段。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贞子用来袭击她的是支援部那边提供的工作用机——通讯频道加密过以防止窃听,为了避免在某些极端场所失去信号,这方面也是大幅加强过的。
直接后果就是她现在只能握着自己手机看那上面空格的信号发呆,总之现在是没办法从内线联系上自家老板了。
除非——
虞柠望向那得有五六米高的井盖出口,因为中间有隔绝污染的防护层,这里比起正常的城市下水道要深得多。
与之相应的是侵蚀程度也更加严重,现在又没有那个护符,她几乎是相当于毫无任何保护措施地和地表接触了。她光是站在那里就感觉得到透过鞋底的森冷,不过么,这倒算不得问题。
加入巴别塔的好处之一,不限量的净化糖果。
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事啦。
虞柠熟练地打开兜里塑料包装的封口,往手心里倒了两颗一口吞下。
她含着那融化出酸甜葡萄夹心的软糖,重新抬起头,盘算着全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得费多大功夫。
然后再打给巴别塔对外的联络热线,报上自己的工号让他们转接支援部——
……想想就觉得好麻烦。
恰巧这时,不远处又由远及近地传来了肢体与水泥墙壁的窸窣摩擦声,虞柠现在已经对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了,不慌不忙地转身望去,果然看到蜘蛛男数手并用地向她指了某个方向,还示意她尽快。
这不是明摆着没有时间专门再上去一趟了吗?
好在她还知道另一个办法。
前面“生存游戏”的环境已经验证了一点,至少怪谈的触发条件是不受信号限制的。
虞柠摸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记录里的那个号码。
“喂,买不起房,不提升学历,”美美子气势汹汹地接了起来,“银行余额是零,你骗不到我——”
虞柠:“……”
你这防范意识未免有点过剩了。
“是我。”她说。
水沼美美子:“……哦!”
“你根本就没存我电话是吧?”虞柠全都懂了,微笑道,“怎么能忘了你亲爱的哆啦a梦呢?”
水沼美美子:“……”
你还敢提!还敢提!
“你这么闲的话我就挂了!”小女孩恼羞成怒道,“什么事都等你把电视机赎回来再说!”
“长话短说,我有点事,要是六——不,三个小时没有消息或者中途打电话过来就跟我妈妈说一声。”
虞柠一边跟着攀附在头顶的蜘蛛男往前走一边说:“然后带着杰克——如果他到时候回家了的话——或者其他人来目前的信号所在地。现在先别告诉他们,只要你好好做到,我回来给你带哆啦a梦的玩具。”
水沼美美子:“真的?!”
“真的真的。”她说,“还是k○c联名呢。”
美美子欢天喜地答应了下来,以对方一惯的智商(对不起)来看,阳奉阴违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如此一来算是上了层保险,虞柠挂断电话时忍不住摇头——现在的小孩子真好糊弄。地下越往深处去,那股难闻的异味就越明显。生活用水和着各种来源不明的污水,在水道里流淌发酵,完全分辨不出颜色和深度。
她捏着鼻子,总觉得已经走出很远了。
老实说,她的方位感不怎么好,但即便如此也完全判断得出离出发点绕得有多久,毕竟开始发酸的腿脚是不会骗人的。
这个距离……
莫非已经到城外了?
应该是在城外,虞柠注意到沿途的灯管渐渐出现了些年久失修的破损,四叶草城对基础设施还是挺上心的,这种状况只会出现在无人看管的老旧地带。还在领路的蜘蛛男终于停下来,她打眼一看就知道了原因——挡在前方的洞口实在不足以容纳他那庞然的身躯,一两个人钻进去倒是绰绰有余。
这里的水迹也干涸得差不多了,小心着些就不会蹭脏衣服,但这也只是一方面,虞柠盯着那黑峻峻,总有种钻进去就出不来的俗称恐怖游戏打多了的特有既视感。
人不作死枉少年!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恐怖片里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炮灰了。
哦,她本来就是炮灰啊,那没事了。
虞柠捏捏拳头又跺脚,壮着胆子给自己打了打气,手脚并用地攀着墙面上还算干净的、灰尘少点的部分钻进了那狭长的通路。她在黑暗中摸索了得有四五分钟,这才跌跌撞撞地瞧见视线彼端的些微光亮,她咬咬牙,继续弓着身前行,终于看出那光源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