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端坐在马背上,看着这员自己青眼有加,此时却是浑身浴血,几乎看不清铠甲原来颜色的将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口中淡然道:“上马,随朕入阳关。”
李文朗却纹丝不动的跪地不起,扶刀的右臂颤抖不已。良久才嚎啕出声道:“末将损兵折将,一万兄弟,战至今日,仅余五百余骑。此皆是末将好战之罪,请陛下责罚。”
辽阔的旷野之间,这位纵横河西走廊十余年的铁血将军,声音嘶哑的悲泣声,在寒意十足的塞外的春风里,萧索无限。
赵崇身后,那位灰衣老人,望向这位闻名已久的少壮派将军,也微微动容!
“便宜行事,是朕当年亲口授予将军的特权。所以你不需请罪。此次若不是将军奔袭玉门关下,只怕着护陵郡迂回西域的消息,就只能是等到他们突然出现再西凉府的时候,才能被我军的探马侦知了。
到那个时候,数万西军的背后突然捅出这样的一柄弯刀,折损就不可估量了。所以李将军此战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至于军功,待回军长安后,你可自行写来。阵亡了的袍泽,朕和朝廷也绝不会亏待了他们的家眷。”
赵崇在马背上轻轻俯身劝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柔软。
“谢陛下。”李文朗虽然在见到天子的瞬间,情绪崩溃,痛哭失声,但是身位沙场宿将,瞬间也就调整了过来。毕竟这两千余援军和自己身后仅剩的五百骑,都还处在危险之中。
凉军退后,两侧沙尘肆虐处迟迟不见大军出现,本就说明了问题。
若是耽搁太久,待凉军发觉,再折回头来,以眼前这三千骑兵的状态可就无力回天了。
李文朗刚刚起身翻身上了马背之后,两侧烟尘里,便匆匆奔来了两支大约百骑的骑兵。为首两骑在麾下汇入了大军之后,脱队往将旗处奔来。
待到奔近时,李文朗才看清马背上是两员小将。年纪不过十六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