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荩接着带随行官员们到蛇山西头,下了马,站在濒临大江的黄鹤矶上。这里,龟山和蛇山东西对峙,锁住大江,逼得江水向东北奔流如箭。阵阵微风西来,江涛拍打着突出江心的黄鹤矾,澎湃作声,银色浪花四处飞溅。
文武官员们都吹捧说:“湖广山川险固,控扼南北,晋王殿下以使相坐镇武昌,亦是彰隆使相地位之重。”
陈荩不为所动,他是湖广经略使的官职,按照明朝的体制来说,经略使就等同于总督一职。明朝以来本就没有了唐宋时使相的说法,何况即便还有,那使相也应该用来尊称督师阁部,而不是区区一个总督。
湖广三镇太平日久,将近两年的安定时间,的确是多多少少让这些楚闯官员耳濡目染明朝习气,形成了一些不良的习惯。
但是陈荩能力才具很强,他在性格上又不同于方以仁的老谋深算和顾君恩的急智激烈,而是为人和蔼,能容人、能包物,对待他人亲和可爱,又不至于因此耽误大事。
陈荩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训斥这些官员的溜须拍马。他接着看到长江水师船队的帆布,已经出现在了天际线上,就指着江水说:
“我们的水师制将军终于从九江赶回来了,先将水师船队安置到鹦鹉洲附近,命官兵上岸休整吃饭。待扬武州、江陵、黄冈等地民兵到齐以后,我们就移师岳阳,扫荡吴兵。”
陈荩是要首先聚集距离武昌和岳州最近的几个州县民兵兵力,对于较远地方的民兵,他认为动员较为困难,而且缓不济急,所以并不强催,只命各个地方州县的官吏按照常规稳妥行事。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陈荩的行事风格相对稳健。李来亨选择他坐镇湖广后方大本营,也正是看中这一点,希望能够起到镇之以静的作用。
就结果来说,还是十分不错的。
十来只大船停靠在武昌城外的码头上,陈荩带着众多官员亲自去迎接刘希尧的大驾光临。只见最前边的一只船上,一百名亲兵将士列队肃立。第二只船上是刘希尧押运来的一批江西明朝官吏俘虏。
第三只船特别大,和长江水师一般的内河小型战船相比,大了好几倍。船上旌旗猎猎,这是刘希尧自己的坐舰,一群盔甲整齐的武将和亲兵,簇拥着刘希尧下了船。
紧跟在大船后面的是四只大小装饰都一样的船,船上乘坐的都是扈从亲兵,也是旗帜鲜明,刀枪耀眼。再后面又是四只大船,分别载着战马和大炮,同样是威风凛凛。
再往后就是规模浩大的长江水师船队了,震耳欲聋的礼炮声跟着火光一闪,“隆隆”地掠过江面,撞击在龟山上,又从龟山另一头发出回响。
同为革左五营最后的存余,刘希尧和资望较低、身段灵活柔软的蔺养成不同,他的资历几乎不在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之下,而且相对来说也是一员骁勇善战的悍将,如今却只在小辈分的李来亨麾下充任一员水师制将军。
从资格上来说,刘希尧当然会有一些落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