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颜清的身孕已到了生产的边缘,她肚子已经鼓起十分明显,脸色憔悴而忧虑。所有人都隐瞒着她晋王将要和幼辞成婚的消息,她自己也感到事情蹊跷了起来,为什么今天宫人这样的少呢?
罗颜清半躺在床上,宫人看她额头上冷汗涔涔流下,赶紧拿起轻薄的丝绢手帕,为晋王妃拂去轻汗。
罗颜清突然握住了宫人的手,不安地问道:
“这是什么声音?你们听到了吗?开封城里怎么会有炮声?”
宫人脸上很显尴尬,她支吾了几声后,想到一个理由,解释说:
“是高经略和白使君回开封了,这是礼炮的声音,是监国和晋王欢迎他们的礼炮声。”
罗颜清有些怀疑:“高一功、白旺吗?他们也到开封了?原来如此。”
罗颜清自己接过了丝绢手帕,擦去汗水,她很有些疲倦地笑了笑,便让宫人们各自下去休息吧。
宫人却有些担忧地说:“王妃将要生产……我们不敢走开。”
罗颜清蹙紧了眉头,她正想反驳一句话的时候,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烈的绞痛。那种痛感甚至超过了战场上被敌人刀剑刺穿的痛楚,是一种超越了神经极限,靠意志力已经难以克服的强烈疼痛。
宫人们看到晋王妃突然流露出如此可怕的神情,看到她捂着自己的小腹完全倒在了床上,马上意识到这是出事了……
“晋王妃……生产了!”
开封城的所有城门,这时候都被守军严密地控制了起来。城内治安比往日更好,党守素在去往晋王府参加婚礼以前,先到了北门巡视,他为将士们送来了一批张鼐给出的赏赐后,便命众人严加防守,密切注意北面黄河方向的动静。
吴汝义跟着问道:“老党,你是担心河北前线的守军,会有人被调回来吗?”
党守素直视着吴汝义的眼睛,问道:“在你的心中,监国是什么样的人?”
吴汝义顿时被党守素这个问题问住,他勉强回答道:“监国是好人……但监国的伤情那样重,万一监国突然病逝怎么办?我们只好早做防备。”
九月已经临近秋天,北风吹过黄河,拂过开封的城墙,党守素全身上下都被秋风激起一阵冰寒。
党守素抱住双臂,冷冷地说:“我们都变了,我真想念商洛山中的日子呀。我一生中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我们息马深山的那段日子,那时我们的处境是多么恶劣,可还都在打胜仗,一次次以弱胜强、以少胜多……我真怀念那时候。”
“老党,我也想念那时候。那时候老掌盘还在,兄弟们虽然日子过得很苦,可又觉得十分快意!……可是那已经是过去,我们打下了大片的江山,没有必要再回去过那样的苦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