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局势,吉珪完全无计可施。他自己不懂得如何带兵,每日在长安城内焦虑惊惶至极,生怕曹兵再度叛变,或者罗颜清轻兵杀进城内。
高度焦虑之下,吉珪变得喜怒无常,举止异样。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饭,通宵不睡,彻夜不眠,精神越发脆弱,对于周围人的无端猜忌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吉珪只因为一个士兵说错话或者举止不当,甚至是表情和呼吸让其不满意,都会立即下令将其处死。而且吉珪在曹营这么多年,并没有在阵前厮杀的战功,却受到罗汝才的特别优待,自然也就受到不少曹营部将的嫉恨,他现在一时掌握大权,精神狂躁之下,居然趁机翻起旧账,追及那些曹营将领的往事,一个又一个地找借口将他们虐杀。
长安城内人心惶惶,前线的高汝利和武大定也随时有叛变可能。吉珪从早到晚一个人喃喃自语,仿佛在和鬼魂说话一般,他眼中无神,一旁的侍女甚至隐约听到吉珪在说“先凌迟曹贼”的字眼。
若非杨承祖及时率军赶回陕南,或许罗颜清手中的数千轻兵,就已经能够夺回长安。
杨承祖返回长安后,立即带着亲信兵马赶到鹿台扎营布阵,他一到战场,就骑着战马,亲手举起旗帜在阵中来回巡视。叛军士兵们看到杨承祖已经赶到,这才稍稍安心,士气有所振作。
杨承祖接管了高汝利和武大定手中的兵力以后,以鹿台和高陵为战场,依山设阵,密列营垒,且扎且进,沿着渭水两岸迂回挺进,慢慢包抄了罗颜清所部兵马的两翼。
马进忠好歹也是农民军豪帅出身,既跟着闯献曹合营作战过,也跟着左良玉打败过张献忠,沙场经验十分丰富,他一下就看出了杨承祖用兵的手法,担忧地说:
“大夫人,曹兵从我两翼包抄而来,他们兵力占据很大优势,一旦夹击,我们只有数千轻兵,恐怕支撑不住,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罗颜清望着临潼远处的岭巅,隘口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段土城墙的残迹,据说是元末时关中军阀李思齐和张良弼交战时留下的遗迹。
挺立在岭上的叛军戒备森严,滔滔渭水两岸,也有像茂林一般密集的叛兵旗帜在向前涌动。风流云散,罗颜清又感到小腹处传来的阵阵刺痛,她心想着绝不能因为曹营而丢失关中,她想着无论如何自己都有责任为李来亨保住长安。
罗颜清的心中被责任感和愧疚感折磨,没人注意到她的额上、手背上都有轻汗流下。
骊山一线地势陡峭,土层瘠薄,树木也并不茂盛。叛军的动作和意图都十分明显,但大顺军兵力十分有限,罗颜清一时间居然也没有好的办法对敌人进行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