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把桌上的笔墨收拾整齐,长叹道:“朝廷久思破格取士,我看天下并非无人,像袁时中这般出身贼类,却深晓忠义之人,不就是朝廷思之日久的破格之士吗?制台真该为袁时中上书一折,使朝廷能重用这等忠义之士。”
史可法没有在徐州剿总的官署内办公,因为他和总督天下剿贼事的侯恂意见不一、矛盾重重,为了避免侯恂一再掣肘他用事,甚至在平日办理部务时也肆意干涉。所以史可法就在徐州剿总官署的附近,买下一件幽雅清净的别苑,暂做剿总部务办公的场所。
这一方小小的别苑,似乎和外间干戈扰攘的局面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秋风虽然萧瑟,可别苑里还是由手艺精良的匠人栽培了不少五光十色的鲜花,方以智掷笔走出门外,一下子就嗅到了扑面而来的花香,心情大悦。
“使朝廷得人如此,中兴岂是空谈?”
史可法也悠悠哉哉地走了出来,袁时中来归的好消息,一下子就把史可法长期以来郁闷而压抑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他相信只要众正盈朝,那么以大明朝国力之雄厚、朝廷根基之扎实,闯贼这种蝼蚁辈,怎么可能撼动得了山岳呢?
可史可法还没有笑多久,别苑的大门就被陈子龙和许都二人用力推开。陈子龙是东南名士,也是复社君子,他还算从容冷静,缓步跟在许都身后;许都则是举人何刚的门生,虽然也有东阳生员的功名在身,但他为人豪爽任侠,又和一般的文人墨客大为不同。
许都龙行虎步,一把推开别苑的大门后就直往里面闯。因为他身材高大,颇有材力,门外的几个标营家丁居然还都拉不住许都,就连院子里的花卉都被许都踩烂了不少。
陈子龙和许都率领的这支来自浙江东阳的义乌团练,已经是史可法麾下最为重要的武力支柱。所以对于许都这种充满冒犯性的做法,史可法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来,向陈子龙问道:
“卧子,出了什么事情?镇之以静,勿要惊扰。如今徐州风声鹤唳,正是关键的时候,你更加要学会镇之以静的养气功夫。”
陈子龙听着史可法的话,脸上只能苦笑连连。许都则喘着粗气,一把拉住史可法的衣袖,大喊道:“事情不好了!事情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