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雷厉风行,直接带着闯营内的一大批主要将领,直接冲入州衙之中。他并未将罗戴恩送来的那张手抄文书拿出来,而是借口城中流言罗汝才接见杨嗣昌的招降使者,所以才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曹营的卫兵虽然接受过罗汝才的命令,一定要有曹操的手谕命令,才能放人进州衙之内。但一方面是李自成是义军中有数的大帅,平常对待一般士兵又特别友好,使得卫兵们都不愿强硬抗拒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李自成来意坚决,他来势汹汹,卫兵们既然不能强硬抗拒,就根本阻拦不住了。
他虽然为人质朴,但也晓得无论罗戴恩的所作所为,是否得到了罗汝才的授意与默认,都没必要将这个对闯营抱有一定善意的老朋友,放到风口浪尖上。李自成就算不知道鸿门宴的典故,也不至于干出像项羽在鸿门宴上直接供出左司马曹无伤的愚蠢做法来。
李来亨尾随众人之后,跟着走进州衙大堂之中。堂内已被曹营的人做过了一番布置,明堂处悬挂虎皮,两侧则陈列了兵器,另外还将侧面一处放置杂物的地方清理出来,用作曹营乐工的表演场所。
此时罗汝才正和惠登相等另外几个义军头领用餐,罗汝才虽然不像李自成那样俭朴,喜好享乐。但他毕竟只是一介粗人,饮食之精细远不能同一般的士人相比,他在吃食上的享受,也不过是多添了几块肥腻的大肉块而已。
“自成你这样风风火火,是有什么事情?”罗汝才还没说话,惠登相先一脸惊异地看向李自成,说道,“你平素不是不喜欢跟我们喝酒吗?我们不是特意不叫你一起来吃酒的,只是照顾你不爱饮酒的习惯而已,不用这样恼怒吧!”
李自成哈哈笑了一声,回答道:“我的惠大哥啊,吃酒是小事。若招安有成,诸位都去做了朝廷的大官,那自然每日都可以吃上山珍海味了。到时候,我想诸位兄弟反而看不上这桌酒食啦。”
李自成这句话让大堂内几位义军头领的脸色都为之一变,罗汝才手上抖了一下,他将筷子举起,似乎想夹点什么东西吃,但晃了两晃,便又放了下来,最终只是无奈地叹口气。
惠登相则愤恨地拍桌而起,他对李自成话中隐含的讥讽之意十分不满,愤愤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这里吃酒,是要瞒着你,商量投降的事情吗?”
站在李自成身后的李过对惠登相的无礼行径,怒目而视。他平常都是一脸肃穆、没有表情的样子,此时向前踏出半步,双眼紧紧盯住惠登相,立刻散发出了一种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来。惠登相被李过所震慑,心中为之一颤,不免后退了小半步,放低姿态和声音又说道:“自成……自成老哥,我也好,曹哥也好,都绝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如果我们有什么打算的话,一定会先通知给闯营的。”
李自成也不生气,他微微一笑,顺势走到桌前取了一只空碗,将碗中倒满酒水,举向罗汝才、惠登相几人,笑道:“大家兄弟一场,都是老朋友,有什么话我李自成都直说了。这几天城中到处风传,说曹哥你接见了杨嗣昌的招降使者,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情?”
一直沉默无言的罗汝才终于张开了嘴巴,他语带犹疑,显得十分犹豫,回答说:“是有这件事情……但我们绝没有瞒着自成你的意思,只是大家都知道,闯营素来反对招安。而且我们都知道,捷轩刚刚在夷陵战死,实在不方便直接和自成你谈招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