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笑了,他今天的神色看上去非常愉快:“但我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我的父王也指责我,认为庄严的英国国会大厅只有英格兰的国王画像才配得上,在这一点上我认同他,但我在这件事上悟出来的道理却不是这个,我悟出来的道理是,只有国王在国会的话才管用,剩下的人,哪怕是个王子,说出来的话也不过耳旁风。”
“是的,陛下,您现在是英格兰至高无上的国王,”凯瑟琳立刻道:“您想要国会通过什么法案,就能通过。您想要判处谁的死罪,就能判处;您想要赦免谁……也可以很轻易地赦免。”
“听起来你这话意有所指。”国王转过来看向她。
“是的,陛下,”凯瑟琳立刻诚恳哀求道:“我为我的父亲请求……听说他被义愤填膺的议员们群起攻之,□□起来。他们认为他是叛乱者的同党,但他并不是。长久以来他之所以在百姓中得到礼待的原因很简单,只有他忠实地执行了您的税收政策,并安抚了饱受战争创伤的百姓。他理应接受您的表彰,他来伦敦的目的也是由此,而不是被高贵的议员们误解,我知道议员们唯您之命是从,只要您……”
“只要我?”国王道。
“只要您相信他的清白,愿意庇护他,”因为激动和紧张,凯瑟琳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头一直抖动个不停:“或者给他辩护的机会,他就能证明自己无罪。”
“我很高兴你这么快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本质,其实根本不用我用这幅画像提醒你,你总是这么聪明,这正是我看中的品质之一,”国王的神色看上去居然比加冕中的理查三世还要红光满面:“……只要我表明自己支持的态度,那么一切指控就会烟消云散,质疑会变成歌颂,指责会变成赞美,他们甚至会谦恭地对着你唱荣耀之歌,一切取决于我,但归根结底取决于你。”
凯瑟琳努力试图理解国王的意思:“取决于我?”
却见国王从桌子上拿起小巧的盒子,天鹅绒上静静卧着一枚硕大的戒指,这戒指让凯瑟琳无比熟悉,因为她也有一枚,事实上这是安妮在晚餐之后玩的一个游戏,在这个游戏上凯瑟琳获得了一枚和国王配套的戒指。
粗犷而幽绿的祖母绿戒指,看起来古老而具有相当的传说,凯瑟琳珍藏的那一枚是一款男士戒指,上面刻着爱德华的名字,而国王拿出来的这一枚是女士戒指,上面刻着“卡斯蒂利亚,爱莉诺。”
“1290年爱莉诺于威尔士去世,在她的遗体运回伦敦的路上,爱德华一世在每一个驿站都树立了一个十字架。现在的伦敦还保留着一部分这种十字架,并被称为‘王后十字架’。”国王道:“他们相爱了一辈子,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凯瑟琳没法使自己的注意集中在这枚戒指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国王上一秒还在和她谈论国会的事情,下一秒忽然变成了鉴赏戒指。
“戴上它,你就是英格兰的王后。”国王在她的耳边蛊惑道:“戴上它,你的父亲立刻就会得到赦免,你会拥有和我一样的地位,我赋予你等同于我的权力,就像宙斯允许赫拉使用他的雷霆之杖,你知道赫拉的地位和尊荣来源于她的婚姻,他们共同分享权力,统治三界。而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在七百名议员面前证明你的父亲无罪,我还会加封他为侯爵。”
凯瑟琳感到自己每根神经都在颤栗,“所以他并不是因为有罪,才被关押的?而是、而是因为你出色而高明的指使,你关他是为了胁迫我?!”
“别这么说,凯瑟琳,我更认为这是我攻城之战最后的计策,”国王大笑起来:“我对你无计可施的时候,只好用了希腊的特洛伊木马之计,巧妙的转圜一下,施加在惊讶上的惊喜一定令你难忘吧,我更希望你获得这种感觉,就像我在法国战场上先是大败而后大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