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病情后,虞倦的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周辉月的变化好像很大。从中获利,他可以用别的办法更快地解决这些人,却还要刻意折磨。他知道那些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家族的传承,过去的荣光,自傲与尊严,所以要让他们清醒着面对自己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他们曾那么折磨过二十二岁的周辉月,每个人的决定都轻描淡写,毁掉了周辉月的人生。
虞倦看着新闻,皱着眉,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按照原先的剧情,起码要到过年,周辉月的局才算设完,他们以为还有最后的反击机会,实则泥足深陷,只是一场笑话。
虞倦想了半天,还是把手机递给周辉月看,问:“就这样了吗?你不是……要复仇的吗?”
提起这些,周辉月的笑淡了些,但还是很平静,他说:“没什么意思。”
复仇没什么意思,周辉月已经决定快点结束,他放弃了,不再折磨那些人了。
周辉月没有将手机还给虞倦,而是随意地放在桌上,轻声说:“我想陪着你,不行吗?”
又没什么顾忌地握住虞倦的手。
虞倦没有和别人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来到这个世界前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对他而言,和人握手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是周辉月虎口处有着薄茧、粗糙的皮肤,不会令他刺痛,但一碰就会立刻察觉。
那是长期握着手杖留下的痕迹。
虞倦一怔,但没挣脱开。
他是一个很自我的人,总是独自一人,经历很少,是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太敏感,但不是傻。不是从现在这一刻,而是从很久之前,周辉月打开起居室的门,来到只有虞倦一个人的放映室。如果这个人不是周辉月,虞倦不会默许对方握住自己的手,看一部又一部电影。
但是没有办法,现在什么都变了,虞倦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又被周辉月按住了。
大约是几个星期后,虞倦察觉到不对,周辉月没再询问过那个爱情故事,似乎也忽然失去对命中注定的恋人的兴趣。
虞倦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是不想再麻烦作为病人的自己,还是像快速解决剧情那样不再有必要,或者是从一开始,周辉月就知道这是一个谎言。
如果周辉月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要反复询问自己一个不存在的人。
虞倦这辈子后悔的事很少,无论做了什么都会承担责任,但只要想到那个虚构的爱情故事就会后悔。一次又一次,为了弥补最开始的过失,他对周辉月说了更多的谎言。
谎言像甜蜜的糖果,虞倦想喂周辉月吃下,欺骗这个人的心。但不知不觉中,他好像把自己的心也裹上了蜜糖,装进了玻璃罐中,送给了周辉月。
他们是欺骗者或被欺骗者,有些东西是假的,但糖是真的很甜。
就像医生说的那样,虞倦的病情发展得很快,保守的治疗手段用处不大,病痛和虚弱自心脏处泵出,迅速蔓延至全身。
一次复诊过程中,下楼
梯时,虞倦不小心跌倒,一头往下栽去。
虞倦的本能是想拽住身旁的周辉月,余光瞥到那根手杖,慢半拍地意识到了什么,想要硬生生地压下手。
然而周辉月的反应比虞倦快,他的力气很大,手也很稳,揽住了虞倦的腰,牢牢地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