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辉月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他说:“六点。”
夏天六点的太阳还很大,没到落山的时间,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
虞倦有点莫名其妙,又点了下头,才注意到周辉月穿了件很宽松的家居服,和平常西装革履的模样不太一样。
周辉月回过头看他,说:“今晚我做饭,虞倦,你想吃什么?”
虞倦:“?”
周辉月的目光落在桌上,解释道:“不想你饿死。”
虞倦觉得这话很不顺耳,是周辉月暗暗嘲讽自己连吃个饭都做不好,所以皱起眉,不太配合。
周辉月淡淡说:“怕你饿死,交易还做不做了。”
又说:“正好有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然后报了准备好的食材,又说了几个菜式,以供挑选。
准备得很充分。
虞倦才好像明白过来,心想难怪周辉月生意做的这么好,无论什么方面都能考虑到。
他挑了几个菜,又特意叮嘱了不要加香菜。
虞倦跟着周辉月走出起居室,又走到崭新的厨房,看到菜蔬已经清洗好了,肉类也摆放在一边,但还没切,估计是之前还没决定要做什么。
没有厨师,看起来真的是周辉月做饭。辉月多年,工作时间大多待在一起,不说对周辉月有十分了解,也有八.九分,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板竟然有了同居对象。
于是,出于助理的职业本能,方助问:“您是周总男朋友吗?”
虞倦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来。
他说:“……我是他的合租对象。”
话说出口,虞倦自己都觉得太蠢,瞪了周辉月一眼,将错误和丢脸都归咎到这个人头上,他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想个好点的借口。
方助很快反应过来,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说:“这样啊。”
周辉月可能真的是喝多了,两人在门口这么磨磨蹭蹭,他什么也没说,手支在墙壁上,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周总喝的有点多。”
离开之前,方助理是这么说的。
虞倦问:“周辉月,你喝了多少酒?”
周辉月浑身上下酒味很重,重到虞倦靠近一些都感到晕眩,但周辉月垂着眼,眼瞳漆黑,平静地说:“没多少。”
虞倦觉得周辉月可能真的喝醉了。
虞倦不会照顾人,但是眼前的人喝醉了,助理也走了,没有别的人了。而对方不久前才帮自己做了一顿好吃的饭,所以虞倦很难得地产生一点好心,不多的一点,他在外卖软件上买了解酒药和蜂蜜,准备给周辉月服用。
等外卖还需要时间,现在什么都没有,虞倦只好烧了热水,又调成温的,聊胜于无。
结果好不容易弄好了,周辉月不在外面的客厅里了。
阳台的灯亮着,虞倦端着杯子走了过去。
大约是设计之初是希望能营造出浪漫的氛围,阳台的灯很模糊,像是隔着雾气,在枝叶掩映间,找不到具体源头的光,将这一小片天地映得昏暗。
周辉月背着身,坐在椅子上,手机放在一旁的桌上,开了免提,传来一个陌生中年男子的声音,正在指责周辉月的不留情面。
只言片语中,虞倦大概猜到对方是周恒,也就是周辉月的亲生父亲,本书的大反派之一。
虞倦不知道要不要离开,他觉得周辉月应该不希望别人听到这些,但周辉月的感觉过于敏锐,他回过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虞倦把热水端了过来,放在了桌上。
阳台上的椅子只有一张,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来做客的可能。虞倦想了想,如果是自己,可能也不会放另一张椅子。
周辉月的指间夹了根才点燃的烟,看起来很冷淡,听到自己亲生父亲恳切的求饶直至歇斯底里的狗急跳墙,神情都没什么改变,不是厌倦,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意地用社交辞令应付着。
这样看起来又不像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