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另一边传来的声音,虞淮终于松了口气。
看了就好,就会知道虞倦是怎样一个人。
所谓的雪中送炭,本来就是一场骗局。
他提心吊胆地等着,怎么面对周辉月的怒火,以及为虞家和母亲开脱,将责任全都推到虞倦身上,推动周辉月和虞倦恩断义绝。
视频渐入尾声,虞淮的话挤到了喉咙口,视频又重头开始播放,周辉月没说话,他只好把话生生咽下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虞淮安慰自己,很好,别有用心的开始比不了解时的诋毁更能摧毁一个人的好感。
看来周辉月气急攻心,是恨极了虞倦,才会一遍又一遍地重看。
然后,虞淮就这么等啊等,视频重复到了第五遍,他忍不住开口:“我上次去找虞倦,他还不思悔改,说只想要周家的权势和钱。我作为哥哥,实在看不下去,不想家门不幸,你被他欺骗……”
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周辉月说:“上次不是说了,别去找虞倦,别让他不高兴。”
他的语调很平淡,平淡到可怕,就像是那次隔着屏风的见面,虞淮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他虚张声势道:“你真的不在意吗?虞倦根本没有真心,他就是一个满口……”
周辉月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要以你卑劣的本性揣测虞倦的品格,太无聊了。”
“在他来到不愚山之前,我和他还不认识。”
周辉月轻描淡写地否定,像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说。
然后漫不经心地说::“至于现在,如果是虞倦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双手奉上。”
虞淮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个多么愚蠢的决定,他根本不可能改变周辉月的想法,破坏两个人的关系,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无用功。
他撕心裂肺地怒吼:“周辉月,你真的是疯了!”
周辉月结束了这通电话,其中唯一的价值是有虞倦出现的三分钟录像。
他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
一声轻响。
周辉月回过头。
门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虞倦没穿鞋,裸着脚,脑袋抵在门框上,正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一瞬,虞倦垂下眼,他才睡醒,嗓音还有点含混不清:“你什么时候找的虞淮?”
周辉月看着他:“回来后。”
虞倦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不是很忙吗?复健都没空,有空找这种人。”
他从周辉月的床上醒来,身边却没有人,循着声音走出房间,听到周辉月和虞淮间的对话,根据简单的几句话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此之前,周辉月找过虞淮,可能用的是别的身份,让虞淮吃了大亏,所以之后怯懦很多。周辉月出现在宴会上后,虞淮来找自己,希望能得到周辉月的帮助,也是因为之前和周辉月的交集,知道自己对周辉月很重要。
周辉月说:“我知道你不在意他们,虞家和那几个人。但是你哭了。”
他记得虞倦的眼泪落在自己的掌心,从温热变得冰冷,沉重到几乎令他托不起。
“而且不是承诺过吗?”
虞倦怔了怔,没能立刻明白他的话。
周辉月站起身,他不再坐在轮椅上,身形显得很高大:“你说不会再淋雨了。”
而周辉月说的是,会让讨厌的人远离虞倦。
虞倦很慢地眨了下眼,他回忆起当时说过的话。
——“基督山伯爵等了十四年。我不会的。”
——“那我等你吧。”
虞倦不是不知世事,他能大致推测出目前的状况。即使周辉月是重生的人,但这是一场提前十五年的计划,面对的是处于鼎盛时期的白家,居心叵测的周恒苏俪夫妻,他拥有的一切留在了故事的结局,现在还是从头开始。
车祸是真的,受伤是真的,复健时的每一滴汗水是真的,周辉月擅长忍受痛苦,不代表没有重新经历一次。
虞家的事不重要,没有必要,唯一的意义是让虞倦讨厌的人无暇再来找他麻烦,即使要为此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
周辉月已经做了,虞倦不会再去阻止,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话。
因为周辉月的价值取向很明显,他理智地选择正确的事。
虞倦代表正确。
虞倦走到周辉月面前,他点了下头,认真地说:“嗯,不愚山伯爵没让我等十四年。”
又微微抬起下巴,与周辉月对视:“你喜欢我要始终不渝。”
不是询问,也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对周辉月说出自己的要求。告白的时候,他对男朋友的唯一要求是喜欢。
现在不同了。
虞倦的要求变高了。因为他也是这么喜欢周辉月的。
房间里没开灯,一切都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昏暗中,只有彼此的身形隐约可见。
在缓慢绵长的呼吸声中,周辉月平静地开口,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他用这样的语调对虞倦许下一定会完成的承诺。
“虞倦,我喜欢你,至死不渝。”:,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