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来时,苏俪得知了今天发生的事。
周辉月的那个未婚夫虞倦过来了,似乎是帮他搬行李。而她也查过,周辉月没在公司或医院附近租房子,但虞倦上大学后找了个房子。但最后两个人忽然离开,去了医院。
是周辉月的身体忽然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在此之前,苏俪试着打探过消息,但医院的院长是外地人,嘴巴很严,不收钱,不吃软的那一套,硬的又找不到什么把柄,所以问不出什么来。
这么看来,周辉月和虞倦的关系似乎还不错,没那么糟糕。
这件事令她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三个月前,周辉月被困在紫金山庄,双腿近乎残疾,失去一切。虞倦去了,却没有立刻解除婚约,反而和他同住了两个月。可能在当时的周辉月眼中,虞倦是唯一没有因此离开他身边的人。
锦上送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
周辉月才二十岁,又处于那种状况下,对虞倦产生特殊的情愫,有着精神上的依赖也很正常。
苏俪看着玻璃瓶中的花,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虞倦的脸,可惜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两人的感情就像被摘下的花一样容易枯萎。
周辉月回来之后,对苏俪而言,一切都好像即将失控。
周辉月变得无比重要,至少在他的工作完成前,周恒不仅不会动他,还必须满足他的每一个要求。
即使周辉月没有表现出对他这个父亲应有的尊重,让他的自尊心得以满足,周恒也会视而不见。
这些苏俪都看在眼里。她将周家的所有都当成是自己的,或早或晚,所以当然希望周家越来越好,但周辉月最好不要那么重要。
但想了很多办法,没有一个是十全十美的。设计车祸,□□,目前还不到这种地步,而且她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有万分之一的危险被人发现,都会令自己身败名裂。
幸运的是,虞倦应该真的能影响周辉月,让他产生动摇。
想到这里,苏俪端了一碗糖水,去往周知的房间。
开学过后,周知上了高三,稍微安稳了些,没出去鬼混。
苏俪走进去,把糖水放在他桌上,关心了几句他学习上的事,又多做鼓励,最后问:“周辉月回来了这么久,你见过他吗?”
周知之前在这事上受过教训,又被苏俪骂过,强行按捺下脾气:“你不是说让我好好读书,别管这些吗?”
苏俪无奈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周知问她:“妈,怎么了?”
她才开口:“你爸爸现在太重视他了,有时候我想太多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但没说出口。
涉及到家产继承,周知明显坐不住了,立刻反驳:“不可能。爸要是喜欢他,怎么可能之前会那样?”
苏俪看着周知,轻声细语地说:“但我们也要早做准备。之前你不是说,想要和虞倦订婚。你可以去追求他,只要他在公开场合,在周辉月面前这么表示,我就可以让你爸爸改变主意。”
周知问:“这和虞倦有什么关系?”
苏俪笑了笑,用语言稍加修饰自己的目的:“虞倦会让周辉月动摇。一旦他失去价值,就没什么用了。这样你的仇也报了,对不对?”
周知迷迷糊糊,还是没想的太清楚。但他既想要报复虞倦,又想要羞辱周辉月,苏俪说的话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苏俪站起身,最后说:“妈妈会支持你的。”
她不是找不到别的人去引诱虞倦,或是别的方法解除虞倦和周辉月之间的婚约关系。但有什么能比自己的未婚夫和讨厌的亲弟弟勾搭上了,更能使一个人崩溃呢?
现在和两个月前不同了。那时的周辉月毫无翻身余地,没有一丁点的价值,她的孩子的名誉当然是很宝贵的。而现在,周知就算和虞倦发生点什么,也不过是成年前的小小意外。
等到周辉月露出破绽,就会结束。
不过苏俪有点太自信了。如果她真的亲自去观察现在的虞倦,可能就不会那么想了。
虞倦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醒来后大脑有些迟钝,恍惚间不知道时间,甚至连睡前发生的事都需要回忆才能记起。
窗帘拉得很严,但隐约能看到外面的天是暗的。
他支起身,摸索着想打开床头灯,忽的看到床沿边不算太亮的屏幕,还有很轻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周辉月在他的房间里。
可能是察觉到他的动静,周辉月偏过头,朝虞倦看去。
虞倦歪着脑袋,迷茫地问:“几点了?”
“六点。”
“下午?”
“早晨。”
虞倦一时没反应过来,早晨六点,他睡了有十几个小时。
沉默了一小会儿,他问:“那你在这?”
他睡的时间太长,连嗓音都变得绵软,说不出什么有攻击性的话,有点像是撒娇:“这么久没睡?”
周辉月按下电脑屏幕,没开灯,靠得很近,他说:“洗了澡,睡了。”
不过睡的时间不长,也是在虞倦的房间里,大多时间都在工作。
敲几段代码,干一会儿活,就要看几眼虞倦,听他安静的呼吸声,不太舍得错开眼,必须要待在虞倦身边才行。
虞倦“哦”了一声,下意识忽略了更重要的问题,周辉月还在自己的房间。
被子搭在虞倦的腰腹间,他松松垮垮地坐在床上,睡衣很软,贴着后背,隐约能看得出蝴蝶骨的形状。
衣领有点低,黑暗中露出雪白的皮肤,脖颈往下有一片隐隐的绿意,是那枚翡翠吊坠。
是属于周辉月的东西,戴在虞倦的身上,像是某种印迹。
周辉月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枚吊坠,压抑了片刻,没能忍住冲动。
虞倦半搭着眼睑,脑子还是不太清醒,迟钝地感觉到微凉的手指碰了自己一下,想问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