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也上前领旨,顷襄王挥手示意两名侍从抬来一柄青铜长钺和一柄青铜长斧,顷襄王走下王位,亲自取了递给黑神,并当众宣布:“寡人诏告神灵祖宗,从此至天,从此至地,将军制之。从今往后,军中但闻将军之令,不闻寡人之命也!”
黑神一手接过青铜长钺一手接过青铜长斧,躬身谢王恩。
军权递交仪式结束后,顷襄王又问黑神:“大军出征前,需要占卜否?”
黑神摇头回道:“臣下追随大司马南征北战数百场,从不问占卜之事。大司马常说‘卜以决疑,不疑何卜?’待臣下率兵从北向南攻击,大司马率兵从南向
北攻击,秦军必败无疑。心中无疑,何须占卜?”
“所言甚是,”顷襄王连连点头,“若寡人不罢黜庄蹻,何至于流离失所,身败名裂?”
靳尚终于按奈不住了,躬身问道:“禀大王,寿春驻军一直由犬子统领,若将寿春驻军交给黑神,犬子作何安排?”
“作何安排?”顷襄王镇定片刻,冷冷笑道,“打入天牢如何啊?这第四件要事,寡人必须当众声明,庄蹻本已反楚自治,之所以同意率军归顺朝廷共抗秦军,条件便是要寡人斩杀靳尚以祭军旗,寡人已经答应他了!”
此言一出,吓得靳尚连打几个趔趄,急忙跪地哀求起来:“大王明察啊,臣下可是三朝元老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庄蹻本是谋逆之臣,在此危难时刻还要反咬臣下一口,大王要替臣下做主啊!”诸位大臣也吓得浑身哆嗦,不敢吱声。
“也罢,今日寡人就来跟你算个总账。”顷襄王扳起手指细数道,“其一,屈原受先王之命造宪令,你
带头陷害他,致使变法夭折,楚国变法图强也夭折;其二,你同张仪勾结,让张仪用六里之地欺骗先王,致使丹阳战役爆发,八万将士阵亡,汉中之地尽失,郢都北部门户洞开;其三,寡人入质齐国时,你未尽忠臣之责,让先王孤身赴武关会盟受骗,困入咸阳,以致身死异乡;其四,屈原为先王守灵时,你曾派人毒杀他,屈原侥幸生还,却毒死了柱国昭阳,你还派你那不孝之子纵火烧了太一庙,而后又怂恿寡人花重金修建新庙,致使民怨沸腾;其五,白起率兵攻入郢都时,你力谏寡人抛弃百姓,只带着王室贵胄逃窜,此举令天下百姓寒心,使寡人丧失君王之道;其六,你与不孝之子擅自调大军驻守寿春,只为了守卫自家封地,置大楚江山于不顾。你虽当了三朝臣子,却从没做过一件利国利民之事,且每行一事都足以掉脑袋!你让寡人如何原谅你?”
“大王,臣下冤枉啊,冤枉啊…”在老臣们心中,顷襄王从未如此清醒过,所列举的每一条罪状都令靳尚百口莫辩,靳尚也只能一个劲儿喊冤了。
宋玉急忙上前叱责道:“靳尚,大王今日所列罪状桩桩件件都属实,你何冤之有?你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来,结党营私,陷害忠良,心毒万倍于蛇蝎,行恶万倍于虎狼,虽人而禽,世不齿之!你还有何面目活在大楚江山上?”
“宋玉所言甚是,大楚江山沦落到今日这种局面,你靳尚当是罪魁祸首,奸佞之臣不除,罪恶之臣不斩,寡人如何复国复仇!”顷襄王大喝一声,“来人,将逆贼靳尚拖出宫门外,立即斩首示众!再快马传信至寿春,将靳尚之子打入天牢,终生监禁!”
顷刻间,从门外扑进来十余名刀斧手,不由分说将靳尚架走了,靳尚还在一个劲儿喊冤。
今日首次在郢陈开朝,顷襄王就如此雷厉风行,使一贯庸碌的大臣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人人皆在做噩梦一般。片刻后,宫门外果真传来几声惨烈的叫声,逍遥了几十年的靳尚终于被斩首了。有顷,又有两名刽子手端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进入殿内复命,顷襄王亲自查验是靳尚的人头后,才挥手让刽子手端着人头
离去。这期间,太卜郑詹尹、兵部上官大夫等老臣们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小便都失禁了尿到裤腿上。
呜呼哀哉:
世无清风兮,
人心不古。
辅立三朝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