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深锁郢都。人生也似烟云筑,难破迷津与此同。
楚国政事堂上,众臣在列。楚怀王正坐在王位上阅览一封国书,尚未看到最后便愤然起身,将国书扔到地上大声叱责道:“齐王小儿,竟然敢下国书来指责寡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龙颜大怒时,群臣吓得躬身颤抖。
令尹子椒上前进言:“请大王息怒。如今大王已同秦王结为姻亲之家,既已傍上强秦,便不再畏惧齐王了,齐楚之盟不结也罢。大王可回以国书,警示齐王勿要如此跋扈。”
“寡人必然会回国书叱责齐王,灭其嚣张气焰!”楚怀王指着满堂朝臣愤怒道,“只是,齐王如何知晓寡人放了张仪?如何知晓寡人与秦王和亲?这些消息都是何人传到齐王耳里?你们必须去给寡人彻底查清楚!”
太卜郑詹尹上前禀道:“大王,前几日臣下到兰台观天象时,发现紫微星黯淡,预示着诸国当中有一位君王即将驾崩。齐王年龄最长,此不祥之兆应该会落在齐王身上。当夜,臣下偶遇屈原在兰台甬道间漫步赏月,屈大夫对大王联秦之策颇有微辞,他当时便说了若大王执意与秦王缔结姻亲,必会引来齐王指责。臣下以为,这泄密一事,肯定是屈原给齐王写了密信。”楚怀王听后,暗自点头。
上官大夫也上前进言:“自从大王罢了屈原左徒之职,他便对大王怀恨在心。再次使齐归来后,再也没来上过朝,分明是在向大王耍脾气,使性子,普天之下岂有此等臣子。如今又向齐王泄密楚国外交国策,简直是吃里扒外,大王不可轻饶了他…”
其实,这些日子屈原为何不来上朝,楚怀王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这些朝臣们总是想抓住每一次机会打压屈原,非得将他置于死地。楚怀王听完几位大臣对屈原的弹劾后,并没有感觉到找出告密者的那种舒心与惊喜,反而隐隐觉到了同室操戈的难受,长袖一甩
,命众人道:“楚国朝政,岂能容别人指指点点?今日寡人心有不悦,先退朝吧!”
楚怀王离开王位后,大臣们个个唉声叹气,陆续走出大殿门。恰好碰到靳尚气喘吁吁爬上台阶来到大殿门前,满脸激动。靳尚拦住子椒便问:“令尹大人,为何如此早就退朝了?”
子椒摇头道:“齐王下国书来了,痛斥大王与秦王和亲结盟,这齐楚之盟啊,恐怕保不住了。大王还将我等老臣痛斥了一顿,实在是晦气。”
靳尚听后,拍手叫好道:“齐楚又要绝交了?甚好,甚好啊!”
子椒疑惑道:“靳大夫,大王不是禁你三月不得上朝么?为何到这大殿门前来了?不怕大王一怒之下将你投入天牢去?”
靳尚得意道:“靳某今日送来一个消息,大王若听了,保准大宴群臣,狂欢十天十夜!”
“竟有如此好事?你就别痴人说梦了!”子椒摇摇头踏上台阶,其他大臣也摇着头一起离去了。
见无人理睬自己,靳尚只好转身到殿门一侧去敲击鸣冤鼓。鸣冤鼓一响,众位大臣吓得纷纷停住脚步,有人愣在殿门口,有人愣在台阶上,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密集的鼓点击响了好一阵子,但见楚怀王从政事堂内匆匆跨出来,满脸怒气立在大殿门口。顷刻间,跟随在楚怀王身旁的几名贴身侍卫冲到鸣冤鼓前将靳尚擒住,架到楚怀王面前跪下。
楚怀王指着靳尚怒斥道:“靳尚,你放走张仪,害得寡人遭齐王下国书来责骂,寡人暂且扰了你,只罚你禁足三月而已。今日为何到此击鼓鸣冤?你是嫌寡人罚得不够重么?”
靳尚跪拜道:“大王,苍天助我大楚来也,靳尚有三大喜事要告知大王!臣下不是击鼓鸣冤,而是击鼓报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