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笼中的野人终于转过身来,感涕泣淋道:“屈公子,小人名叫庄蹻,五年前曾陪巴山野老给公子送过书简,去过读书洞…”
屈原这才忽然记起,原来这位野人便是同巴山野老一起去给他送书的那位青年,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顿时觉得难受,双手伸进笼子抓住庄蹻的手,急切问道:“那位老先生呢?他在何处?屈原一直想念他,一直想找机会报恩…”
“去年深冬未完,老先生便患病离世了…”庄蹻
已泣不成声。
听到老先生已经病逝,屈原内心痛如刀绞,老先生送书的大恩尚未报,从此连见他的机会也没了。两行热泪从屈原眼中涌出,涕泪俱下问道:“那你为何化作野人,出没在这荒山野林中?”
“此事说来话长。”庄蹻小声回道,“我本是朝中贵族封地上一名家奴,从小受尽凌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遭到家兵四处追杀,幸亏老先生收留了我,将我带回巴山,给我吃穿,还教我识文断字。如今老先生病逝,我也不敢走出这深山丛林,生怕又招来杀身之祸,只好化作野人继续藏于山中…”庄蹻说着,悄悄向屈原递来左手手臂,屈原定睛一看,那是一个用火印烫上去的“靳”字。屈原的耳畔回响起巴山野老的话语:“后生,那火印不是姓氏,是奴隶标识也。看来,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之后裔确实没落了,连这奴隶标识也不曾见过…”屈原正在发愣,庄蹻赶紧缩回手,将手臂上的火印藏起来。
屈原这才明白过来,轻声安慰道:“庄蹻,你不用惊慌,先安静待着,屈原一定设法救你出去。”交代完毕,便离开了兽笼。
天色暗下去,屈原来到楚怀王帐前躬身请命:“大王,草民屈原有要事禀报。”
“屈原啊,进帐内说吧。”
屈原进帐后跪地而拜:“大王,天色已晚,恐家
人担忧,屈原必须归去了,特来向大王辞行。”
楚怀王透过帐门间隙望了望帐外:“天色确实晚了,你陪寡人行猎巫山,莫非家人不知?”
“确实不知,家人还以为我在山洞内读书呢。”
楚怀王这才恍然想起,是他从山洞里将屈原带出来陪众人行猎巫山的,便依依不舍说道:“然也,寡人也糊涂了。寡人派几名兵士护送你回家吧,以免再次遇到野人。你今日先归去,日后寡人定会来寻你。”
“多谢大王,大王之恩德,屈原永生不忘!”屈原谨慎请求道,“在离去之前,屈原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大王恩准。”
楚怀王长袖一挥:“何事?尽管说。”当此之时,令尹子椒与靳尚也进入楚怀王帐内。
“屈原斗胆,恳请大王放了今日捕获那位野人。”
楚怀王疑惑道:“莫非你认识此人?”
“回禀大王,屈原并不认识他。”为了营救庄蹻,屈原不得不撒了一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