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刘修屏在南门附近的那个窄巷子找到了陈朋。
窄巷子是昨日发生事故时他们密谈的地方,也是他们唯一发生过交集的地方。
以前他们俩只不过是诺大一个岚州里的两个平头人,可能互相打量了一眼过后就再也不会相见。
可是现在,因为昨天那件事,他们成为了有一面之交的朋友。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地方,陈朋卖过他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
对于陈朋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也是这个消息,让他得到了知府和县尉的双重支持,成功取代了沈还拳,成了新任的捕头。
捕头呵,不就是他爹曾经的职位么?如今,轮到他了。
此时的他站在这里,陈朋在他的旁边,两人一起背靠着墙壁,似乎一个尸体一样瘫软着不动,抬头朝天看。
巷子是角落有一大片荷叶,荷叶中包裹的烧鹅不翼而飞。
刘修屏嘴巴张着,像一直快渴死的鱼,嘴巴下意识地呼吸着:“或许若干年以后,我爹的案子,就会因为慢慢变成一个冷案!”
隔着一个拐杖的距离躺着的陈朋翻了个身,还伸手往自己的胳肢窝上挠了挠,然后挑了挑眉,看着留在
自己手上的一个跳蚤,龇牙咧嘴,“呸!”
“这本是个无头公案,如今大家都把心放下了,把案卷放下了,”刘修屏自嘲般地笑了笑。“你说我这个时候去翻案,是不是很蠢呐!”
“那伙人很默契地一起掩饰掉伤疤,都不想重提,可是由于你的到来而被迫要揭开,当然会生气!”
陈朋弹了一下手指,手上的跳蚤被当场处决:“可你要是安分点儿,他们便以为你忘记了…”
“可我不能忘!”陈朋忽然激动起来,手掌紧紧握住了拐杖,“我爹死得…不明不白,我这个的,总要讨个说法!”
“倘若连我这个做儿子的都不在乎,那便没有人会在乎!”
陈朋“啧”了一声,有些好笑道:“城外呢,每天
都在死人…你执着于这些,没什么意义的。”
“对于你,对于他们而言,我爹的死是那样的无足轻重,甚至可能还比不上他们府里死了的一条老狗。”
刘修屏咬着牙,红着眼道:“可是,他是我爹!是我娘啊…”
“他,不是老狗!”
陈朋摇摇头,道:“你爹虽说是捕头身份,但终究还是死了,可惜是可惜,但也就这样了,死了便难免成为一具尸体!”
“咳,一具尸体而已,对于他们还有什么用呢?”陈朋笑着道:“尸体…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刘修屏正要将伤腿往前放放,这样舒服点儿,拐杖也下意识地要放,听到这句话,他愣了一下。
低头看了看自己,冷笑了一声,好像在嘲讽着自己的腿。
“姓陈的,你又说了不中听的话!你知道…我!不爱听!”
“不爱听你也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