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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香坊。
傅减霜正对镜梳妆,临近处便是兰帐红床,红袖温香。
一双芊芊玉手摆弄着整盒整盒的胭脂水粉,放下画眉的眉毛,她抹了不到一指甲盖的红腮,用指腹将胭脂在脸颊两侧缓缓晕开,霎时间,她觉得镜中的自己又靓丽了几分。
她嘴角微耸,嘟出诱人的红唇,然后轻轻将额间的刘海搔到一边儿,露出内里的美人痣,看起来别添几丝妩媚。
“减霜姑娘,减霜姑娘,客人等你都等得着急了,怎么还化妆呢?”
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忽然推门进来,看着她的脸妆指手画脚道:“哎呦,我的姑奶奶,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啊,老天赏你做这行吃的,天生面皮底子就好,
化个淡妆就够美了,怎么还敷上粉呢?方公子见了,该不高兴了!”
傅减霜丢了一个眼色,继续涂着指甲,口中无所谓道:“妈妈,你说这南门楼子里唱戏的哪一个不是唱给大家伙看的?我化妆又不是给他一个人看的,爱怎么画就怎么画,总不能因他一个人的兴致倒了我所有的生意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人分九等,这方公子是知县大人的公子,是咱们的贵人,出手阔绰,一个顶好几个,不是旁的人能比的!”
老鸨一听,赶紧拉扯着她的水袖,催促道:“得,你也别收拾自己个儿,赶紧招呼客人去,客人都等急了,快去快去。”
“急什么急什么,你去捎他句话,就说‘心急吃不
了热豆腐’,让他再等一等,我马上就好了。”傅减霜抽了抽水袖,声音淡淡道:“我傅减霜也不是那么好见的。”
“要我捎话,你当我王妈妈是坊里的煮饭婆子呢?”老鸨说着说着,继而低声道:“人家方公子抬举你,一大早便到了楼下…我们开门做生意,怎么能让人家久等呢?”
傅减霜道:“教他把银两置备好,我自会与他调两手琴!”
“哼!”见傅减霜一脸不情愿,老鸨不快了:“我的减霜姑娘,这桩生意你要是搞黄了,你也别想从我这拿到月例,求老板也不行!”
傅减霜有些不耐烦了,插上一枝珠钗,盈盈走出,“好啦,王妈妈,我又不是不去,这就去了,你好端
端发什么脾气,不就是一个方公子吗?我今日上午便让他吐出一千两银子来。”
老鸨跟在后面,闻言转怒为笑道:“一千两可是你说的,”她眉毛一跳一跳,“方公子昨日受了惊吓,此时正是稳他心神的好时候,说不定一千两银子真的不难掏出来…”
“我知道了…”傅减霜闻言回眸一笑,道:“等着瞧好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