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瓦砾在头顶发出响声,吱噶,吱噶,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
柳雁声顺着声音的来源瞧过去,视线越过了院子里透着绿意的高树,然后才看到那个人——那是个裹着黑衣的女子,气质很出众,也很特别,放眼看过去就能看出来。
她稳稳地站在屋顶的一大片瓦砾中间,像是掉入雪地的一只乌鸦,那样扎眼,那样的不合群。
面目裹在蓬乱的头发里,看不太清,但看形势,似乎没有那么友善。
不友善的信息是从她散发着冷光的眸子里散发的,所以她才能得到,其实单凭一个眼神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是不止如此。
她胸前紧紧抱着一根形状怪异的齐眉棍。
除了形状怪异,大概也没有什么更怪异的了。
记得之前第一次见她时,是昨天晚上,那时候她便不太友善,除了门槛上睡着的那个男子,她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甚至于昏迷的那个少年,她也是没有多看一眼。
但他记得很清楚,那根脏兮兮的齐眉棍当时是背在她的背后的。
可此时,她抱在了胸前,隐约是一种带着防御的姿势。
看到这里,他眉毛挑了挑,就那样疑惑地看着她,他想听听她的解释。
可是后者显然没有这个打算,而且也没有领会到他的用心。
她依旧抱着那个姿势,身体微斜,目光微斜,那样冷冷地照过来,像是要照进人的心里。
他注意到了后者的目光,焦点没有看向他,而是望在了他的女儿身上。
准确的说,是看向了她女儿前面那条线上。
和那条线相近的,还有一脸窘迫的精壮的小伙子。
他现在不能判断黑衣女子到底对哪一方耿耿于怀,但他还是很生气,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过要看他。
这令他多少有些不忿。
“你也没有听我的话。”他说,“我想过了,我并没有薄待你们,交代给下人的也是说给你们住一间不错的厢房,而不是关犯事的柴房,更不是关牲口的马厮,可是你们似乎不太满意!”
天上一抹乳白色的光亮,屋檐的水珠滑落、打湿了女子倒在地上的阴影。
听到这句话,女子迅速地收回了目光,然后眼皮微掀,表情平淡地望了他一眼。
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了手,把齐眉棍换到另一只胳膊,然后重新抱在了胸前,似无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