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熏香似乎有些浓,可能是城内人家的脾性,但闻起来很舒服,似乎心神都随之安静下来。
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嘴角撞来撞去,仿佛就要随时挣脱。
与此同时,明亮的光束从露出的裂口伸进来,随之是缓慢化开的药味,异常苦涩,火一般烧着了喉咙,然后汹涌地冲向了腹腔。
他呛了呛,大半的药水喝下去了,但还是有少部分顺着嘴角,流向了两颊。
两颊处,一片温凉忽然出现。
应该是有人拿着毛巾擦了擦,自指间传来的触感很柔润。
“女人的手指?”
他没敢动,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和持巾人可疑的身份,他挑了挑眉。
回岚州的这阵子,唯一能和女人搭上关系的,只有那个一袭黑衣的女子。
他的挑眉引起了某个人的反应。
“咦?”
头顶响起一声轻微的惊咦声,声音像是刘家庄开春时清水河畔栖息的黄鹂,振着美丽的翅膀,宛若精灵一样地萦绕着他。
“是女人的声音。”这坚定了他内心的判断。
他努力想睁开眼,想看看这个拥有黄鹂声音的女子,想看看她的眉,她的眼。
只看一眼就好,他记性很好,他相信自己看一眼就能记住她的模样。
但眼皮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已,告诉他这个想法的不切实际,但越是如此,越激发了他的执念,他越发想睁眼了。
不为看那个女子,只为了和一切阻挡自己睁眼的眼皮作斗争!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但胜利的天平终究偏向了他这一方。
“爹,人要醒了,你快过来看看。”声音的主人娇呼一声。这声过后,一阵脚步声紧随而至,似乎某个人影朝着他笼罩了过来。
“郎中看过了,言明只是些许外伤,未伤心脾,自然不足挂齿。”那人捏了捏他的鼻息,然后掀开他的眼皮看了会儿。
他霍然见到白茫茫的世界,奋尽余力瞄了一眼,却只看到一张斑白的老脸。正想斜着眼线看看其他人,却被摁住眼珠不能动弹。
他迷蒙中瞧见两额的鬓发,可能是饿得过分,一眼看去,似乎是那种米黄色的。
这人是谁?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思忽然灵明了几分。
不过他心中细数认识的老人,一一筛选,想找出其人身份。
他很快打消这个念头。
因为很快,眼帘没灭,白光隐退,他又陷入黑暗之中。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结果。
呵,似乎没有见到那个姑娘。这一眼难得,倒是可惜了。
“爹爹说他没事,可他未何现在还没醒过来?”那个声音又说话了。
“秀儿…这治病疗伤,是长久之计,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痊愈的。而且他身上多有旧伤隐疾,正值此反复,方才昏迷至今。”
“爹爹说错了。”那个声音语气俏皮道,“爹爹又说他病轻,又说他又患有隐疾,这如何说得过来?还不是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