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自打在家中见过
民女,就打起了民女的主意,数次三番逼着民女去勾引太子殿下,民女不肯,他还拿民女的爹爹和家人威胁民女,到后来更是抢了民女进府,对民女行那不轨之事,还说什么,看民女没了清白,还听不听他的话……民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求皇上了,皇上,求您让民女去死吧,民女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打死不论!”
那小宫女连哭都不敢哭,吓得面无人色,转眼被几个嬷嬷直接拖出去了。
祁昊发过火,这才转向孙皇后。
“母后,儿l臣不过是跪了一小会儿l,连皮都没破呢,有什么打紧?”他拉着孙皇后坐在榻上,叹气道,“再说,父皇正在气头上,若是这个时候母后去请太医,父皇会怎么想呢?说不定还会觉得儿l臣大题小做,若是父皇生气起来,责罚儿l臣倒不要紧,如果因此连累了母后,那就是儿l臣的罪过了。”
孙皇后听得心疼不已,感动得差点儿l掉下眼泪。
她挥手叫余下的那个小宫女退下,自己亲自动手,给祁昊的膝盖涂药。
“前头的事,我都听人说了,不就是送了个女子吗?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人人都有的,偏偏要罚你跪,皇上只怕是上了年纪,人也开始糊涂了……”
因为怕走漏了消息,御书房那边的太监侍卫都被严令不许对外人说起这件事,可宫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哪里瞒得过这些主子,大家打听不到确切消息,反倒越发起了各种猜测。
孙皇后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知道是太子送几个皇子舞姬惹下的事,这会儿l看到祁昊因此受罚,不免对祁瞻和祁镇多了几分抱怨。
“皇上表面上一副心疼你的模样,人前总是夸你,可真遇上了事,他心里还是向着祁镇的。那祁镇跟皇上一模一样,面上功夫做得十足,暗地里却冷不丁咬人一口,借着送舞姬这点小事,就让你失了皇上的欢心,真是好毒辣的心肠!”
祁昊涨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分辨。
自打搬出皇宫,他跟孙皇后便不如儿l时那么亲近了。
单独开府就有这样的一个好处,一旦尝过了事事自己做主的滋味,就再也不愿意听旁人的劝告和建议,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母亲。
而且这件事是他的心腹幕僚建议的,他秘密筹划了这许久,自然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
他知道孙皇后的性子不够谨慎,太子又住在宫中,时不时跟孙皇后见面,他不告诉孙皇后,也是怕她不小心走漏了消息。
再说,他对太子使的这美人计,只怕身为女子的孙皇后也不会理解,说不定还要阻止他呢。
今日这事儿l漏了底,连皇上都知道了,他却不知该如何跟孙皇后解释。
事情功亏一篑,若是告诉孙皇后,孙皇后肯定会埋怨他不跟自己商量,少不得又要一通长篇大论。
想到那种可能,祁昊闭上了嘴,任由孙皇后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
孙皇后到底是女子心性,揪着这点小事絮叨个没完,想起皇上渐渐有了春秋,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未免担忧起来。
“皇上虽然疼你,以我看也不过是面上情,不过是想要借着你的关系,让咱们孙家对他更忠心罢了。”孙皇后想起太后上次为一个小厨娘就不留情面地骂自己的事,更是又气恼又担心,“如今皇上尚在,太后和太子
,若是日后皇上有了什么好歹……我还好说5,大不了被发派去守皇陵,我的儿l,你年纪这么小,又是个忠厚良善的性子,你可怎生是好啊!”
说到伤心处,孙皇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祁昊被她哭得心烦,又觉得她说的话简直是杞人忧天,只得按捺脾气说道:“母后别怕,有儿l臣在,儿l臣一定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你去守皇陵过苦日子的。”
孙皇后正要说什么,却听宫门砰的一声巨响,竟被人重重一脚踢开了。
孙皇后顿时勃然大怒,刚骂了一句“大胆”,就见祁瞻一脸怒火地闯了进来。
“皇上……?”
看到来的人是祁瞻,孙皇后的怒色顿时变成了愕然。
她正要起身行礼,却见祁瞻直奔祁昊而来,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孽障!你干的好事!”
祁昊猝不及防,直接被拽起身,不小心碰翻了榻上的药罐,罐子咣啷啷摔落在地,跌得粉碎。
孙皇后见祁瞻发怒,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伸手去拦。
“皇上,皇上您有话好好说——”
祁瞻正在盛怒之下,哪里顾得上她,抬手就将她重重推开。
“你还有脸替他说话,你不问问他都干了什么!”
孙皇后没有防备,被推倒在地上,手掌正好按在碎瓷上,顿时鲜血直流。
看到孙皇后受伤,祁昊立刻回过神来。
“母后,母后您怎么样了?来人啊,快叫太医……”
祁昊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一个耳光。
“你还有胆子大呼小叫,朕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祁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祁瞻的耳光,捂着脸不由得愣住了。
孙皇后见状,忙忍住疼拉过祁昊。
“昊儿l,疼不疼,快让我看看……”
母子两个一个受伤一个挨打,却还都一心顾着对方,这画面看着可怜,却越发惹怒了祁瞻。
“你还心疼他,你可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儿l子!”
孙皇后手掌受伤本就痛彻心扉,看到最心爱的儿l子被打,忍不住又是委屈,又是愤恨。
“臣妾养的儿l子是什么性情,臣妾还不知道吗?倒是皇上您,不问个青红皂白,就将臣妾母子一顿打骂,又是何道理?!”
没想到孙皇后居然还敢顶撞自己,祁瞻顿时气红了眼。
他指着孙皇后,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又转向祁昊。
“你自己跟你母后说,你都对太子做了什么!?”
祁昊大惊失色,被打蒙的脑筋立刻转动起来。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华香,谢华香落在祁瞻手里,难道是谢华香把自己的事告诉了祁瞻?
他既然做了这件事,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他从没有亲口说过让谢华香勾引祁镇,透露祁镇的行踪也一向是装
再说,这事儿l本就不该怪昊儿l,都是太子给他送舞姬,分明是太子要害昊儿l的啊!皇上,您可不能不明是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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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皇子都得了西域舞姬,怎么祁瞻就偏偏揪着祁昊一个人不放?
那舞姬是祁镇送的,跟祁昊有什么关系?
听孙皇后说的话糊涂,祁瞻都懒得跟她分辩。
“祁昊,我问你,你指使谢华香勾引太子,到底是何居心?”
被祁瞻一语道破真相,祁昊顿时脸色煞白。
“我……儿l臣……儿l臣冤枉啊,绝无此事!还请父皇明鉴!”
孙皇后见祁瞻不理会自己,还当自己说中了祁瞻的心事,越发胆大起来,直接提高了声调。
“什么勾引太子,这话又是祁镇跟皇上说的吧?皇上,您可要擦亮眼睛啊,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不是偏心吗!明明是太子给昊儿l送的舞姬,怎么就成了昊儿l指使人勾引太子了呢?是太子让人勾引昊儿l还差不多……”
“你给朕闭嘴!”
祁瞻忍无可忍,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孙皇后的脸上。
“你们孙家就没一个好东西,生出来的种也不是好东西!”
身为皇上,祁瞻自然不可能认为是自己的血统有问题,否则,祁镇和其他皇子们怎么就没有这些阴险狡诈的心思?
只有祁昊,伪善,撒谎,污蔑兄弟,栽赃陷害,被抓住了还抵赖不承认,如此卑鄙无耻,铁定是随了孙家的人了!
孙皇后捂着脸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您说什么?!”
儿l子是她一个人生出来的吗?怎么从前夸祁昊孝顺能干的时候就是随了皇上,祁昊不好的地方就随了孙家人了!?
祁瞻还没解气,继续骂道:“你养的好儿l子,心思卑污,龌龊至极!给太子提鞋都不配!”
再看孙皇后死死护着祁昊的样子,祁瞻冷笑道:“别以为太子没了娘亲,就没人护着了,就能由着你们肆意妄为!朕还没死呢!”
骂完这些话,祁瞻拂袖而去。
祁昊不是抵死不认吗?他偏要让刘守成好好彻查一番,等到证据确凿,看祁昊还怎么抵赖!
皇帝震怒,识相的宫人早就躲得远远的,连听都不敢听,宫内只余下孙皇后和祁昊两人,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祁昊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过去扶起了孙皇后。
孙皇后神情恍惚地看向祁昊,似乎在打量一个不认识的人。
片刻之后,她看清祁昊的脸庞,不由得悲从中来。
“昊儿l,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祁昊沉着脸,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孙皇后一会儿l欲哭无泪,一会儿l又冷笑连连。
“好,好得很!”
“难怪你舅舅几次提醒我,说什么狡兔尽走狗烹
(),我今日算是明白了!”
“在他眼里,咱们娘俩到底比不过李章献和祁镇,他这些年对我们的好,全都是假的!”
祁昊咬紧牙,一言不发。
孙皇后一把握住祁昊的手,连手上的血迹沾染在祁昊身上都恍若不觉。
“孩子,咱们这些年忍气吞声,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别好过了!母后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听孙皇后话里有话,祁昊不禁心里一紧。
“母后……还请母后慎言。”
孙皇后冷哼一声,放开了祁昊的手。
“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祁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那儿l臣先行告退,母后若是有什么吩咐,随时传唤儿l臣便是。”
看着祁昊脚步蹒跚地走出宫门,背影看着那么狼狈,孙皇后越发咬紧了牙。
祁瞻是指望不上的了,但是她还有儿l子!
谁敢挡她儿l子的路,谁就得消失!
坤宁宫外,祁昊停下脚步,低头擦去手上的血迹。
那是孙皇后的血,是孙皇后为了护着他,而被祁瞻推倒受伤而流的血。
手上的血迹很快就擦拭干净,而沾染在袖口上的血却已经渗入丝绸纹理,只怕是洗都洗不干净了。
揉了几下,祁昊便放弃了这徒劳无功的企图。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宫殿的重重飞檐,看向远处的乾清宫。
碧空万里,灿烂的阳光照耀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辉煌灿烂。
那是整个京城,整个□□最至高无上的位置,他生在宫中,长在宫中,以后却要远远地离开这里,终生不得回来。
如果万人尊崇的地位触手可及,谁又能抵得住那样的诱惑呢?
梅娘正在厨房里跟大家商量今日的新菜,就见一个银红色的身影噌地闯了进来。
“饿死我了,可饿死我了!有什么好吃的,快拿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梅娘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众小厨娘已经惊喜万分地叫出了声。
“银禾,你回来了!”
“银禾姐姐,你这几天去哪了呀?”
“银禾你饿了吧,想吃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发现银禾不过是表面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好说话得很,在一起时间长了,反而都喜欢上了银禾直爽利索的性子。
梅娘见几个年纪小的学徒围着银禾,七嘴八舌问个不停,便笑着拦住了她们。
“别打听了,没听银禾说她饿了吗,先弄些吃的给她,让她吃饱了再说。”
大家闻言,果然散开去准备吃食了。
银禾得寸进尺,凑到梅娘身边道:“梅姑娘,好些日子没吃到你做的菜了,要不您露一手?”
梅娘听得好笑,正要说话,银禾生怕她开口拒绝,忙抢先说道:“我不白吃你的,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是关于谢大姑娘的哦。”
之前顾南箫借走银禾,梅娘就猜到银禾是替他办事去了,不过到底办的什么事,她却不知道。
说不好奇是假的,既然银禾肯主动说,梅娘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好,那我就给你做个好吃的菜,等会你边吃边说。”
银禾顿时高兴起来,满口答应。
虽说在祁镇私宅和五皇子府都没饿着肚子,可是这些天没吃到梅娘做的菜,她都馋坏了。
梅娘看了看厨房,目光很快就落在早上刚送来的羊肉上。
她叫了杂役来烧火,自己则动手收拾羊肉。
取出羊排和羊腿,冷水下入大锅中,大火烧开后,撇净浮沫。
用棉纱布包上八角花椒桂皮香叶等各种调料,和葱段一起放入锅中,转成中火,炖煮一顿饭的功夫。
这种做法最关键的就是取新鲜肥嫩的羊肉,还要掌握好火候,才能煮出软嫩喷香的口感。
时辰到了,在锅中加盐,再炖一炷香的时间,香喷喷的手把肉就出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