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几声尖叫卡在咽喉里。

这在人类眼里，简直是惊异一幕。

因为狐狸方才的姿势，在他们有限的视角里，并不能发现狐狸嘴里叼着的不是自己的尾巴。

——毕竟那条尾巴的颜色同它的毛发是那样吻合。

虽然场上散落的尾巴让他们浮想联翩，但毕竟他们没有亲眼所见，所以还怀着微弱想法猜测或许那些并不是狐狸的尾巴。

但现在，狐狸却在他们的注视下，亲口放下了口中尾巴。

下一秒，它的身后又翘起了一条尾巴。

九九九尾……

众人简直都要晕过去了。

九尾狐！

这竟然是九尾狐！！

德至鸟兽，则狐九尾。

这可是传说中最为圣洁，高贵的九尾狐！

是它？

竟然是它吗？

众人的呼吸几乎是一瞬间杂乱起来，他们近乎慌乱地打量着地上散落的狐尾，看它们哪怕脱离躯体，也鲜艳柔顺，在月下熠熠生辉的样子，心里已然信了八分。

有着多条尾巴的狐狸，不是九尾狐还能是谁？

可……

众人的目光又移向月下的红狐。

可九尾狐应当是一只白狐。

只有全身毛发洁白似雪的狐狸，才是人们心中的瑞兽。

可眼前这只狐狸却是红狐！

还是一只音容诡异，行踪诡谲，喜怒不定，丝毫没有仙兽模样的红狐！

它到底是什么？！

“唉。”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不远处的赤狐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

它缓缓朝人走来。

众人一惊，却在某种心理驱使下根本不敢动作，只是屏住呼吸，浑身紧绷。

但狐狸没有对他们做任何事。

它只是平静地穿过他们之间的空隙，在走出几米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才加快了速度往外跑。

狐狸看他们了？

……它肯定想告诉他们什么！

众人都冒出了这个想法，不多犹豫便紧随其后。

狐狸并没有跑太远。

众人被它引至林深处，亲眼看着它咬下了某一株药草。

衔着这株草，狐狸又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弯了弯眼笑了一声，然后才消失在林中。

这是……？

小王爷有些恍惚，但还是叫人上前，将附近相似的草药都摘了下来。

而林中再没有其他动静，四周安静一片。

狐狸真的走了。

“王爷……”

将草药摘下的侍从激动得脸颊发红，说话也哆嗦：“莫莫莫非，这是仙草……？”

小王爷也有些恍惚，但他定了定神，还是先同众人返回。

原本扎营在远处的车队，因为小王爷独自入林，所以也匆匆带着车马跟上，此时都停在树林附近。

不知为何，他们靠近林中后，都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

好不容易迎接到小王爷，却见一行人均是面色恍惚，他们疑惑中夹杂担忧：“王爷，您还好吧？那狐狸没对您做什么……”

“放肆！”

小王爷还没开口，就有人呵斥：“莫要对那大人不敬，那可是九尾狐大人！”

留守众人：？！

九尾？

什么九尾？

当得知方才发生的事后，留守的众人也陷入了恍惚状态。

比起市井传闻中诡谲妖异的狐妖，九尾狐可是他们这公认的瑞兽，至纯至善的瑞兽，一出世便意味着天下太平。

现在一说，他们也都觉得自己在靠近树林后呼吸顺畅了不少，难道，是它在庇护吗？

可它分明是红狐狸啊！

“这便是，那位大人指点的药吗？”

医师恍惚地接过一行人采回的药草，眯着眼辨认许久，还亲身试毒吃了一口，最后确认这是一株具有清热解毒功效的药草。

这草药并不少见，真能解决这场怪病？

医师简单处理，将其捣碎，就地煎煮，喂给不久前身体不适的侍从，便见他们吐出了许多东西，再之后状态便好转了许多。

“狐狸大人是说叫我们要用这个解决村民的病症么？”

随行官员紧皱着眉，疑惑不解：“可，这不是它施加的惩罚吗？”

小王爷掀开眼看他：“不要这样妄下定论。”

现如今的疑点实在很多。

原本，众人在调查走访过村庄后，知晓前因后果，已经确定应当是狐狸降下的诅咒了；可现在，知晓了狐狸疑似九尾狐的身份后，他们又不确定了。

当真是它下的诅咒吗？

所有人都因此陷入迷惘，在回程路上一言不发。

直播间里，观众们嗑瓜子看热闹。

【哈哈哈哈哈果然！怀疑人生了吧!】

【说实话，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是我我也怀疑人生。】

【小狐狸应该只是看人害怕了，然后就想趁机跑吧……估计是这些人身上又沾了点毒气，所以它

下意识跑去找草药吃，结果又被人看见了，总之，都是巧合（）】

【嘶，不过我倒是发现个漏洞诶！如果按他们的脑补，狐狸因为被偷取宝物而诅咒了整个村子，现在又断尾救人，又指点草药救命，感觉形象有点奇怪诶……】

【你这样一说也是哈，有点矛盾，不过既然小狐狸在他们眼中都是妖了，随心所欲也没关系吧？】

【可昨天那场景是九尾狐啊！！不知道他们那的狐狸传说到那一阶段了，但是在大部分时候，九尾狐都是瑞兽啊！】

【话说，九尾狐不都是白狐狸吗？（挠头）像是赤狐之类的，一般都被说成妖怪的，也成不了瑞兽啊。】

这么一讨论，观众们顿时也迷茫起来，不知道狐狸在这些人心里又变成了什么模样，只能继续观看后续发展。

“九尾狐……”

小王爷靠在马车里，撑着额头沉思。

虽然已经两天都没个正经睡眠，但他的精神却仍旧无比清醒亢奋。

狐狸的身上似乎充满了谜团。

事到如今，也确实无法用他先前所知的道理解释，他只能尝试着相信曾经让他不屑的那种种事件。

倘若，那每一件都是真的，串联起来，是否能够解释……

先是，在破庙里。

书生们彼此间积怨已久反目成仇，唯一未曾参与其中的吴书生被狐狸附身，一连被救了两次。

乡里震动，远郊的人们碍于狐妖的名声再不敢靠近破庙。

再之后，狐狸进城。

先是帮拿刘家解除隐患，再在城中各处游荡，一桩桩案件，救的都是无辜妇孺，罚的都是罪有余辜。

送子促姻缘，也都是瑞兽仙兽才能做到的事。

直到今日——

当他们因为村中怪病而出城时，狐狸也忽然出现，不仅为他们的调查提供线索，还提供了或许是解药的草药。

众人也都证明，当靠近狐狸所在的林子，不适感也褪去了。

从头到尾，狐狸似乎并没有干过一件恶事，每件事都是好的结果，只因为看起来妖异的外表，所以才被大部分人称之为妖，遭受忌惮。

话说……

危险的究竟是狐狸，还是它原本驻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