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榻边的公孙萚惊醒,“阿希!你醒了?”
看他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徐希动了动麻木的手,还被他握着,想要起来。
公孙萚握得更紧。
“麻了。”徐希无奈的提醒他。
公孙萚这才湿着眼眶松开手,笑着给她推摩,“饿不饿?要水,还是想吃的?”
“饿,先给我喝点温水,再洗漱。”徐希再次挣扎着起来。
“还不能动。”公孙萚按住她。
好,之前教的产褥期注意事项全抛脑后了。
“我是饿的动不了是吗?”徐希拔高声音。
公孙萚张了张嘴,又给她把脉。
萧静女听到动静,过来看她醒来,欣喜的跑出去报信儿,“阿希醒来了!阿希醒来了!”
徐咨也惊醒,拢住厚棉袄,吸了下鼻涕,跑过来,又喊侯遇,“侯遇!快来给希看看!三日没进膳食,人又刚生完,只怕身子亏损厉害了。”
“我去庖厨看看,光那些药汤、补汤根本不管用。”萧静女又往庖厨去。
很快草庐中的众人都醒过来,也忙碌起来。
徐希洗漱后,喝了两碗肉粥,稍稍恢复些气力,就下榻走动。
老祖过来看她,没诊脉就看她转危为安了,只是,“你这星命,变得更离奇了。”
徐希沉默的叹了口气,“师父,你几日未歇,先去歇息吧。这劫数我顶过去了,左右性命无碍了。”
她与胡亥共命终究不是事,而胡亥星命诡谲,又是大凶不祥。老祖拍拍她的帽子,“你先休养身体,为师回去歇息后再来。”
徐希应声。
公孙萚把徐希交给管禾,上去送他。
刘季看徐希和胡亥都醒过来,脱离险境,再次辞行回咸阳。
田轸和族人就没之前那么好的待遇了,胡亥再不受宠,亦是秦始皇的公子,而徐希骤然生产,此后三天三夜不醒,几乎没有脉息,也是要了命。
这俩人死一个就够他们灭族了,还俩人一块。
刘季看着田轸还穿着华美的神仙服,不知道该同情还是幸灾乐祸。
徐希缓过气力,看着主动来问安的胡亥,也不知该同情还是愤怒。胡亥生性恶劣,从未在她手下翻过身,亦被她教导多年,学了满腹学识,却被人摘桃子。
她双眸清澈,却眸光犀利洞察,胡亥几乎顶不住她的注视,绷紧了脸,哼道,“可不是我不来瞧你,我血都吐了几大碗,也没见你这个老师去瞧我。”
“我是看你脸色还苍白,一个年节都不一定养得回来了。”徐希笑。
“田轸胆敢对我下手,我绝不饶过他。”胡亥怒恨的狰狞着脸咬牙。
“陛下应是不会放过他。”徐希道。
听到那声称呼,胡亥眸色变了一瞬,看着徐希,“那我先回房了。”
徐希点头,看着他走远。
公孙萚不悦的皱眉,把她抱回内室榻上,掖好被角,“他倒星命未变,但知道了与你共命之事,定要作妖。”
她是夜晚发动,诞下双胞胎昏睡三天,燃了三天命灯,胡亥也是同样的时辰,不难联想。
徐希认同的点头。
公孙萚看她认同,轻抚着她脸颊,“我找办法把他切割掉。”
“我先看看他要作什么妖。”徐希让他先别动,给他个记仇小心眼出手,胡亥要跳脚,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公孙萚只得应下,“好,但这些天先别管他,你先把自己调养过来。”
三天濒死,徐希醒来就没母乳,都一致认为她身体亏损太过,没有给她大补,也是滋补为主,龙凤胎亦有乳母照顾。
到是胡亥,隔天又过来,两眼沉怒愤然的盯着徐希,“毒是你给我下的,你看我从倭岛回来,故意叫我拿拂尘!”
徐希盯着他打量。
一旁的管禾立马斥声,“与师长如何说话呢,若不是阿希,你早就死了。”
“若不是你下毒我也不会死,要不你怎会有解药。”胡亥几乎跳脚,恨怒的瞪着徐希。
“那你死了吗?”徐希问。
胡亥怒哼一声,“要不是和你共命,你会让我活?”
“你认为我想与你共命?”徐希反问。
胡亥厉眼盯着她半天,有些得意道,“你不会以后想虐待我,都得撑一份吧?”
“要不试试?”徐希好脾气道。
胡亥脸一黑,就往后退了两步,“你休想。”
徐希翻了一眼。
胡亥哼了声,转身拽着步子离开,无所畏惧的架势。
徐希陷入沉思。
管禾这些时日的精力都放在徐希和两个小儿上,又是年节,虽然守孝不开门设宴迎客,其他人不能不过,又添龙凤胎,自家人小庆也要庆一下。见胡亥已无碍,只要不到徐希和龙凤胎面前晃悠,也懒得多给眼神。
徐希身边的人也都认为胡亥中毒连累徐希,见他老实,以为他知道自己理亏。
安稳过了年节。
朝中来了使臣,带来一大车的恩赏。
卢菲菲、陈沅也跟着过来,带来了一堆贺礼,把大食也送了过来。
“主君的子女,果然不一样。”几人稀罕的围着龙凤胎,轻轻戳戳,又忍不住抱起来。
大食已经年迈眼花了,戴着眼镜瞅俩小儿,“希小时候一头黄头发,还稀疏,只够扎两个揪揪,两个小儿倒是不像她。”
“我生的,不像我岂不亏了。”徐希不满。
“不是随你姓氏。”大食瞪了她一眼。
“现在还没有,等大些让他们自己选。”徐希笑。
“陛下还想给两小儿赐名呢,又说老祖在,主君定会寻老祖赐名。命我等来看,老祖若赐名,他便给两小儿赐字。龙凤胎可有名了?”陈沅问。
“老祖起的,兄长唤作星,妹妹唤作鹿鸣。”管禾道。
陈沅疑惑,“怎的两个名字还不顺一起?”
管禾、萧静女,连乳母都笑起来。
“兄长本是唤作鹤鸣,阿希说两人一起嚎,她受不了。就给兄长选了个星字,妹妹不爱嚎,则唤作鹿鸣。”管禾笑着解释。
卢菲菲、陈沅听的笑起来。
大食还遗憾,“鹤鸣好,1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徐希嫌弃,“日日在耳边嚎就够了,还声闻于野。”
大食白她一眼。
卢菲菲已经逗弄着两小儿唤名字,“小阿星,小鹿鸣。”
两小儿吐了一串泡泡,打着哈欠睡着。
“小阿星睡着,倒和主君一样。”卢菲菲笑着轻戳两下,小心又欢喜。
外面听着她们喜爱夸赞两个不足月的小儿,胡亥不屑的撇嘴。一不是父王的,一不是扶苏的,恩赏比他这个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多几倍。
卫程把所有东西登记入库,还说,“若是咸阳,定不止这些。主君给各家随礼,就是还礼也能收满这一库房。”
胡亥冷嗤。
之后凡是知道徐希诞下龙凤胎的亲友,都送来了贺礼。
卢菲菲、陈沅随使臣回咸阳后,又令人送来信笺。
嬴政给两小儿赐了字,缵、昭。
徐希看着嘴角抽搐,“还不足两月,一个继承,一个昭如日月,陛下别期许太高了。”
两个乳母都很喜欢,“这是陛下信重主君,以后小公子和女公子定是一生富贵,无人敢欺。”
徐希抱着襁褓呵笑,“脾气和我一样赖,他们不欺别人就好了。”
“百日不足的小儿,哪里就看出脾气赖了。”萧静女嗔道。
似是听出好赖话,小阿星哇哇哭起来。
“才刚吃过。”徐希无奈。
萧静女笑出声,抱过小阿星轻哄。
下一刻小鹿鸣也哭起来。
乳母已经习惯,小鹿鸣一般不哭,但要是有带头的,立马就跟着嚎。
不大个草庐,因为多了俩小儿,每日都和打仗一样。
荆小窦、徐忱姐弟凑在一堆,每日要来看个几遍。
入春后,三韩首领求助,倭寇屡屡渡过海峡,上岸掠杀,请求秦军出兵镇压倭寇。三韩愿意永世称臣,岁岁纳贡。
徐希拿着信笺,叫来胡亥,把信笺给他看,“出使三韩,想去吗?”
胡亥拉着脸,“又想拿什么?”
徐希盯着他的眼睛,旋即一笑,伸手给他个大逼兜。
胡亥惨呼都没呼出口,扑通倒下,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