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风?我觉得好啊,只要他愿意。”徐希头也没抬的回他。
公孙萚眸色微黯,出声问,“张良愿意放下心结,愿意为秦国效力吗?”
韩非瞥他一眼,“要他放下也容易,你把他招赘上门,他对你有心,估计用不了年,就能当用了。”
徐希还真的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她对谋圣张良没有想法,但张维风......若是能拉拢他,让他放下仇恨,把满腹才学都用到天下万民上,那她也不是不可以。
“让他别作死,你现在是廷尉,否则他就没机会了。”提醒韩非。
公孙萚瞳孔骤然缩紧,呼吸一重,忙退远两步压下去。
韩非没有管他,而是给张良写了信,让他来咸阳一试。
他的新法徐希还没看完,张良就赶过来了。
为质几年,到期嬴政把一帮人都放了,张良和韩翙等人回了旧郑地,只有家还在,王宫已经破旧不堪,荒凉一片,再无往日模样。
旧郑地成了河内郡一个县,韩地的庶人百姓都成了秦国的黔首。
河内郡的郡守周驹还是徐希举荐的,她学堂里的学子在这边大肆宣传秦律,宣传少丞相功绩,宣传陛下仁政但被奸佞挟持,到处筛选聪慧的少男少女们做弟子。
焚书令危机被化解,正等着看她修完滨海道还要搞什么,就拿到了商贾带过来的《抡语》。
张良很快就想通她的目的,她要拿儒家开刀,对诗书典籍,和往后千百年的史书言论下手了。
结果又看到《韩非子语录》。
张良简直笑出声来,她可真敢图谋!
“李斯成了右丞相,韩非子拜为廷尉,还给你家公子来信,让你家公子去咸阳......”韩翙看着信,神色很是难看,韩非子和徐希待在一起几年,心中已经全然不记得国仇家恨了。现在他还想把张良也拉过去。
仆从低头应声。
韩翙悲哀的冷笑,“何须他特意写信,人早已经过去了。”
张良没有收到信,他人已经在咸阳了。
看着李斯拜为丞相,设宴庆贺。看着韩非拜为廷尉,冯去疾腾出位子去了学宫。
思考了一番,他直接上门来。
公孙萚还没想到如何应对,就见他人已经出现在眼前,“你本来就在咸阳?”
张良对上他防备的眼神,直接说,“我刚赶到。”
公孙萚一瞬间感受到了他的攻击力,他是看到书册子知道阿希要做什么不放心立马赶来了。
见他不说话,张良这才往里走。
徐希惊讶,“来这么快?”
“想看看你怎么作死的。”张良把包袱扔下。
徐希望着他就忍不住笑了,“我果然机智!还把你钓来了。”老刘氓的杰,要变成她的杰了!
张良听她这话,面上发热,斜睨着她,“钓我?”
“昔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没那么大能耐,只能撒饵料打窝子。”徐希直满意的乐呵。
张良脸色顿时拉下来,“是来的人足够任你挑选为你所用了?”
“虽然来了不少,但骂我的占多数。不过我才不稀罕呢,贵精不贵多。”徐希轻哼,傲娇十足。
“你搞这么大,到底想做什么?”张良问她。
徐希完全没有瞒他的意思,“改法。”
把自己的那本《秦法》拿给他看,又把韩非的新法搬出来给他看。
张良察觉她的热情主动,眸色满意的伸手拿过她的书看。
书内所写,不仅有儒墨法,还有道,她偷梁换柱的把几家学说的东西变成了另外一种既为国又为民的新东西。
“以后你的学子若承袭你的思想学生,可称为徐学,新学了。”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几家学说全部升华了。
徐希笑了笑,“我也没有什么思想,就为国为民耳。”
“尾巴都翘起来。”张良斜她一眼。
“陛下和百姓的嘴角都翘起来了,我的尾巴当然得使劲儿翘。”徐希感叹。
张良听前面那个人就黑脸,凉声提醒她,“秦始皇已经四十了。”
“十八,谢谢。”徐希立马纠正他。
“和四十差到哪里去?”张良不悦地问。
“成大事者最佳年龄,走向辉煌的黄金年龄,保养得当,他还是曾经那个少年。”徐希就差给他唱一曲了。
张良脸色发绿,“你就这么想跟秦始皇?那为什么不接受王后之位?现在你不就是皇后了。”
徐希伸手给他个兜,皱着眉凶恶的开口,“脑子给我洗洗干净,我对陛下的崇敬仰慕是尔等凡人能明白的!”
张良看她眼中的愠怒,挨了打也没吭声,低着头翻书,还是忍不住找补了句,“能统一天下的不止他一个。”
“以前,现在就只有陛下一个!往后还有,那是秦朝之后了。”徐希狠狠翻他一眼,就是你这个玩意儿帮老刘氓统一的,现在你还不是在我手上。
张良不再跟她杠,认真看她的书,又看韩非的新法。
之前的法皆是以刑罚为制,现在这套新法更多的偏向德治,有了人情味儿,如何看都不像是出自韩非子之手。
“这套新法非一日之功,你确定是韩非子所著?”
“当然,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不符合我期望的。”徐希很兴奋见到新法,也欣喜韩非子观念的改变,但和她所想所需要的法,还有距离。
张良听她这话,信了,她身上揽了不少事,若还有精力写这么一套新法,她得上天了。而这新法中,虽然尽力再往德治和无为靠拢,依旧随处可见法家的严苛刑罚,和她所著书中不少相悖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推行新法?”他合上书,不再细看,直接问她。
“这一套新法虽然写的好,但还没达到预期,而且它完全出自先生之手,儒家也不同意,陛下也不会点头。”徐希回他。
“所以你用新法德治忽悠住了淳于越,稳住了儒家,再打窝子让百家诸子过来改法,集众家之所长。”张良气她这脑子,一门心思为嬴政,只要是为他,她能搞出各种绝妙的计谋。
“对!你想负责哪一块?”徐希笑眯眯的问他。
张良没说话,扭头看了眼廊外园中的公孙萚,“你准备怎么安排我?”
徐希认真思考,“隶书你肯定都掌握了,《秦律》也倒背如流了,但你基础不稳,不如你先去学堂进阶班待一段时间,然后去郡县做个县令长试试?”
张良幽幽盯着她,“为什么我就得去郡县做个县令长?”
因为你离谋圣还差十几年学习!徐希收回眼神,“扶苏也才只是个县吏,你能做个县令,还是看我的面子,知足吧。”
拍了拍他。
张良垂眼看她拍过来的手,又抬眼看她,哼笑一声,“县令长之后呢?还有郡守,郡守之后,再回朝。”
“你掌握了官员升迁的精髓,不愧是天赋绝顶的张子房啊!以后官员都按这一套走吧,他们不如你,岂能不学你。”徐希笑出声来。
“我若留在咸阳呢?”张良问。
徐希蹙眉,“那你得看李斯的行动快不快了。”
李斯升任右丞相,和王绾平起平坐了,但两人也分工不同,他虽然一直盯着丞相之位,却远不如王绾老谋深算,仗着他刚升任根基不稳,手伸到他的跟前来。
他现在急需一个新政策来巩固地位,官员考核制度就是瞌睡碰到枕头。
徐希之略提了提,他就自己补全了,带着新策奏请,对朝中所有朝臣发难。
秦法严苛,对黔首百姓却没有太苛刻,真正严酷苛刻的,是执法的官员阶级,知法犯法,一律重刑处置。
本就苛刻,结果他还拿出一套官员考评制度,朝臣都炸锅了,心里恨李斯恨的牙痒痒。
面上还要说,“各个朝臣皆依律而行,以礼而制,尽忠尽力,再多一个考评制度,多此一举!”
“察举制已经施行很好,的确没必要再多此一举。李丞相还是多为陛下处理眼前的政务吧。”
李斯冷蔑的扫视一圈,“官员年底考评一直在做,只是考评制度不完善,如今完善官员考评就是为防尸位素餐,阳奉阴违,不干实事的摆烂官员。不仅是各郡县官员,小吏,朝中的诸位大臣也理应奉公克己。”
公孙琦哼了声,“朝中哪个不是克己复礼,一心为公?李丞相这是污蔑朝臣,如此重要时刻,还搞出此种事来,属实添乱!”
“就是如此重要时刻,我们的察举制度,选拔制度才更应该完善严谨。”徐希站出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