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注定了要去赎她父亲的罪,光明,她给他带去,也给自己骨子里的血脉带去,不会有人在阿鼻里的。
陈云福笑了,她看到了,那光。
“姚粟……在地狱里洗清罪孽,终有一天,好好投胎吧……来世,我们都干干净净的,活在这日光之下……”
女子的呼吸戛然而止,最后脸上的笑,静好从容。
现场有片刻死寂。
陈粟咯咯笑起来,其实也辨不清那是笑还是哭,他跌跌撞撞的起身,攥着陶罐不知往何处去了。
禁军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再后面的事,就不足以记在史书上了。
有人说,最后是在一片麦田里找到陈粟的,那个已经废了的村子,叫姚家村。
陈粟是自己把罐子里的虫吃了,自尽的,就在那片麦田里,侧躺着,微微蜷缩,永远的睡过去了。
也有人说,他脸上是有笑的,死去的样子就像一个孩子酣睡,玩累了躺在麦田里,连家都懒得回。
还有人说,看到那片麦田又活了回来,金黄黄的,风吹过沙沙响,一波波荡到天际去。
依稀见到两个孩子,拿稻草编了风车,高举着跑过金黄的麦田。
两个孩子追逐着,笑着,身影在麦浪里隐现,远处听得两家母亲的呼喊。
“粟娃子!小広!回来吃饭了!”
……
那真的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
大逆陈粟伏诛。史书上只留了这么半句,余下的都是歌功颂德,说今上如何贤德,天命在赵。
东宫,赵熙行虚弱的撑开眼皮,听着禁军回报细节,沉默了良久。
“粟,米也,有饭吃,吃饱饭。”最后他轻轻一句。
禁军一愣,点点头。
“拟教旨:南党主犯若愿意的,去宁古塔做苦力三年,回来后免其罪,准为我西周子民,一视同仁,若不愿意的,按律法办吧。”赵熙行说完,又体力不支的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