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禁军继续像撵小鸡仔般跟着陈粟,后者孤零零的一人闲庭信步,抱着那陶罐如同抱着自己的孩子。
沿途走累了,他停下来,甚至在一处已经人去楼空的茶馆歇脚喝茶。
茶馆里空荡荡的,陈粟独自去灶上斟了还温热的茶,就坐在门口的棚子底下,悠闲的晒六月的太阳。
然而茶盅入口的下一刻,呸,他把茶吐了出来。
“真难喝……”陈粟砸吧着嘴,微怔,自嘲的笑笑,“果然是自他以后,世间就再喝不到好茶了……”
空茶盅在指尖迅速的凉下来,陈粟看着盅底的茶梗发呆,想起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不杀了薛高雁,而要千里迢迢,放虎归山。
为什么呢?
陈粟也在问自己。
佛曰:劝余放下手中砂,不敢沾染佛前茶。
或许,是因为那个东周最想杀自己的御史,却最终在西周,递给了自己一盅好茶吧。
陈粟一阵失神,茶盅摔到地上,碎了,他仿佛醒过来,继续起身,沿着水道散步,半生悲喜都在脑海里走马灯过。
这世间,果然无趣,无趣得很。
还好自己,准备了一出华诞盛宴。
“都是傻子,嘻嘻,傻子!”他大笑起来,“以为宫变是终点么?错,好戏现在才开场!帝宫经此一劫,鲜血淌入御水沟,城中水井出现了血迹的地点,我都连起来了!我都弄明白了!”
诸人瞳孔猛缩。
然而陈粟接下来的话,只会将他们推入更深的地狱:“连起来!那就是盛京地下水道图!我现在就沿着这水图走!任意一个点的水被脏了,整个盛京的水道都会被脏!完了,嘻嘻,一个人毁一座城,都完了!”
内阁首席杨功顿时魂飞魄散。
禁军也顿时双股打颤,站都站不稳了。
地下水图。
廿五之乱,以帝宫为起点流出大量鲜血,陈粟通过城中出现血迹的水井,判断出了连接整个盛京的地下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