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治国耳目四方,尤其是官家名门间见不得光的,远比那些明面上的让他们感兴趣,是以某些江南的流言,龙骧卫都有密折回报。
杨胭涌起苦涩的微怒,脱口而出:“……嫔妾倒是没想过,能在后门的园子遇着殿下仪驾。”
赵熙行想起自己还挂在树上,尴尬之色愈浓了,要不是爬下去比爬上来难,他恨不得半点声响都没的溜下地,然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失算,实在是失算,赵熙行暗中把自己骂了千万遍。
后门因是干卑贱活儿的奴才所用,诸如送水的,倒恭桶的,清理下水沟的,所以常常连着一个小花苑,遍植香花芳草,驱味儿。
此刻还不到以上奴才办差的时辰,赵熙行以为天衣无缝,自己就是猢狲爬树倒拔杨柳,也绝不会有人看见,然而天知道怎么会有一个人从后门出殿了来,还是嫔妃,悄无声息封个口也没法。
“今儿是腊八,本殿晚些要去贾府看望国公夫人……又见此处梅开得好,故折些带去,聊表孝心……有问题?”赵熙行虚张声势的加重语调,拼命想打发女子走。
“殿下息怒!”杨胭规规矩矩的称罪,却好死不死的加了句,“只是嫔妾听闻国公夫人最喜芍药,贾府遍植姚黄魏紫……”
“放肆!殿下的话也是你能质疑的?区区一个婕妤,还不快退下!”豆喜瞥到赵熙行脸色愈难堪,连忙做主呵斥杨胭,就当做善事了。
杨胭这才行礼退下,出了园子都已经七八步了,她莫名其妙的没忍住,还是大着胆子回望了一眼。
那缃袍男子正在内侍的帮护下,狗熊般的爬下树来,累得宫袍脏了俊脸花了,仍然高举着手,宝贝般的护着摘的几株梅花。
“殿下……国公夫人……不是吧?”隐隐听得那内侍打趣。
缃袍男子没有回答,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人,方才还冰霜可怖的脸泛起了笑意。
那样温柔的笑啊,哪怕是隔了老远,杨胭也觉得心跳仿佛都在那刻停止了。
“是住在贾府的良家子花氏么,殿下对她,真好。”杨胭呢喃,这样的笑,她懂,她也曾拥有过,只对她这般笑的儿郎。
……
“胭儿,你等等,再等等,我一定接你进刘府,我们就一直在一块儿,我从来没有嫌弃你是庶出,你只要等着我。”
蓝袍纶巾的书生热切的看着她,誓言和他的瞳仁一般,干净得让人生不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