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乡接过,当着程英嘤的面打开,确实是一封拜帖,大意也差不多,就是请程英嘤和秦南乡一块儿上曹府去。
程英嘤见得秦南乡执灯照笺,有意让她瞧清楚拜帖内容,并无私意,于是对这眉头都不会皱的南夫人愈多敬重,满口应下来。
“娇娘子乃我母亲故人,必是为我打算着什么。同去甚好,我呆在院儿里也无趣的。”
“那就是了,奴会向曹府呈上拜帖,隔两三天曹府回了,姑娘便与奴一道同去。时候不早了,望姑娘好歇。”
秦南乡寒暄了几句,便拿了拜帖离开。纤纤细腰消失在灯火影里,南国有佳人,刬地梨花瘦。
果如秦南乡所言,两天后,曹府就回了话。于是当程英嘤站在“曹府”的烫金牌匾前时,还觉得一切是不是太顺了点。
“二姑娘放心,年年都这样,季季都来,早就成了惯例的东西,能不顺么?”秦南乡站在旁边,仿佛看透了程英嘤的心思,“只是曹府规矩多,哪怕成了惯例,也得递个拜帖走走过场。”
程英嘤了然。江宁织造乃是帝宫设在江南的第一衙,负责管辖丝绸织品并采买各种御用之物。其中油水之多,与帝宫牵连之紧,所以哪怕官阶不高,也是历代默认的江南最重朝官。
而这曹家更是一大传奇。效忠钱家,却还能得帝宫认可,在夹缝中历经三代不败,据说多亏曹家子弟立身处世,只认“家族利益”四个字。
程英嘤不仅有了分紧张。这样一个只认族利的名门,该是怎样的森严与禁域。
正在胡思乱想,石貔貅后的朱门打开,通报的奴仆走了出来,身后跟了个锦衣男子,满面噙笑:“我还想着怎今儿来得晚些,正要差人接你们去呢。”
是一个白净的书生脸面,眸底却压了凛然劲儿的年轻官吏。
“劳大人挂念了。”秦南乡一福,对程英嘤点头,“这位便是花二姑娘。二姑娘,这位是现任江宁织造,曹家家主,曹惜礼曹大人。”
程英嘤见礼。曹惜礼亲自将二人往府里迎,闲话:“听说圣驾住在钱府,大小事务繁杂,作为钱家唯一的女主人,最近忙得不轻吧,南乡。”
“大人。”秦南乡眸光一闪,“奴只是妾室,并无权管治后宅。好在家主贤明,一切都里外妥当……还有大人又叫错了。”
曹惜礼一愣,旋即挠挠头,只顾笑,仿佛也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