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遍植紫藤,故名紫藤坞。七年前,家主从盛京回南,下令居所种满紫藤。”薇姑娘意味深长的加了句,“……大抵是因了盛京城里某个人吧。”
程英嘤心尖一晃。
是了,她问过他,在第一堂课,他和她初识的午后。
先生,紫藤花真如名字一般,是紫色的么。
当然是紫色的。屏风后,少年声音清隽。
那时的程十三无疑是话多的,想东想西,天南海北,关于紧锁朱门后的一切,存了幻梦般的好奇,一问起来能问到那少年头疼。
先生,上元灯节那天,安怀门外真有十丈高的火树么?
先生,秋天玉山的枫叶,真的能红到天际去么?
先生,……
而一切的开始,便是那句紫藤花。
后来她才知道,紫藤花虽长于南淮,北国罕,但盛京的大户人家诸如程府本家,园子里就养了几株,只因她打小被锁在别邸,自家的花儿,竟从未见过。
然后经年重逢,教化堂白茫茫的雨帘里,青绸马车停下,车帘子掀开,那个长大的少年给她带回了一株紫藤花。
——四座风香春几许,庭前十丈紫藤花。此乃我庭中紫藤。北上之日,见花儿来得好,便想着给你折一枝来。
那时的她,竟未想起这一桩缘由,这一念,他便念了十四年。
“姑娘为何告诉我这起旧事呢?”程英嘤看向薇姑娘,眸光闪烁。
薇姑娘叹了口气:“只是觉得,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活了三十年头一遭,难免贪嗔痴,所以哪怕二姑娘心意明白了,也请对他存一分慈悲吧。”
程英嘤一福,无声应允,旋即转身踏进了紫藤坞,第一眼看到的是鬼魅般出现在身前,正把下意识出鞘的刀慌忙往回收的苏仟。
“是小十三啊……”苏仟讪讪,大抵也没想到程英嘤会独自拜访,他还惊诧竟然有人不怕死,敢擅闯紫藤坞了。
“舅舅。先生呢?”程英嘤笑笑。
“那边,家主在廊下小憩。”苏仟指了路,然后开始纠结自己该不该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