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喜咽了口唾沫。暗道东宫要成精了,每次自己脑海里盘算的事,他总能猜出来,还一件不落的。
“奴才,奴才愚钝,还……还……”豆喜绞尽脑汁,憋出一句,“殿下,天儿愈发热了。这个点儿,太阳都升老高了。”
赵熙行眉梢一挑。豆喜唬得心尖一虚。
殿外杵成门神的女子被打回去几十次了,宫人都知皇太子的脾气,哪怕继后刘蕙都没敢多嘴半个字,是以这僵局众目睽睽下来来往往,阖宫眼瞎的眼瞎,装聋的装聋。
然而随着六月暑气浓,东宫又故意晾人,在当头烧的白玉阶上杵半个时辰,他家小皇后怕是时间难熬。
豆喜铤而走险,多嘴了句:“殿下您瞧瞧殿外,门那儿,日光白不白……”
“父皇欠安,本殿监国。为不负民生之旨,本殿夙兴夜寐,理政不息。虽问心无愧,先祖得证,然诸臣公亦列席良久,暑气侵体也。本殿意在体恤,此心难安。”赵熙行忽的接话,正色一通。
“臣等不敢!臣等本责!谢殿下体谅!”
堂下候旨的官吏刷刷跪倒一片,对于素以严苛闻名的圣人这突如其来的“体己”,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暗道自己耳朵没听岔。
豆喜眨巴眨巴眼睛。怎么突然大义凛然君宽臣贤,气氛有点走偏?
“殿下,奴才的意思是……”
豆喜想最后努力一下,却听得东宫淡淡一句:“赏诸臣公,绿豆莲子汤,二十五碗。”
豆喜一愣,忽的通窍了。二十五碗,堂下列席官吏一共二十四人,恰好多了一碗。
“多的一碗……”豆喜按捺住撒欢跑出去的腿。
“……随尔处置。”东宫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批折子,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于是当一碗绿豆莲子汤送到程英嘤手上,后者以为送错人了,还反复确认,今儿是否老铁树开了花,或者是某贼厮终于良心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