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春眸色一晃,淡淡的殇和凉从眉尖晕染开,她上前去,指了指香囊上的刺绣。
“因为,还能认得瑶台玉凤的,就只有公子和妾了吧。”
容巍瞳孔微缩。他懂,一如曾经威震天下的“桃花斩”,如今还认得的,不过是些老兵残将了。
时光啊,无情至斯。带走了再不会老去的故人,还有依然鲜活的音容笑貌,幽谷上升,高山下降,俱往矣。
最后剩下的,就还有两个人儿,认得瑶台玉凤。
——你和我,本是世上同命人,理所应当,在流浪过后依偎。
容巍沉默。良久,语调暗哑:“香囊,我收了。但婚约,能否容我考虑时日?”
迟春点点头,递出香囊,便转身离去,从后院门出了铺子,碧绿槐影浸泡的巷子,长长的,尽头一辆马车,吱呀一声停下来。
巷子两旁的石板甬墙浸凉,绿影凝成了青苔,风拂槐花,雪白的铺了一层,绣鞋踩在上面,窸窸窣窣的响。
迟春的心陡地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马车掉了个头儿,向她驶来,最后停在她三步开外,夏竹帘子掀起,车中人没有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日光映得竹篾影子横斜,竹影后的面容,纤净谦和,声音也是少年独有的青涩:“好巧。”
好巧?
迟春心中嘀咕,但也迅速收回视线,规规矩矩的行礼:“奴婢见过六殿下。”
她是坤宁宫掌事宫女,侍奉继后刘蕙左右。诸皇子帝姬给中宫请安时,打过无数照面,都是熟人了。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来吉祥铺一趟,这个本应去玉山修墓的六殿怎么也来了。吉祥铺果真是香饽饽,藏了宝不成。
然而,迟春已经在准备说辞,赵熙衍却随意一问:“回宫路远,姑姑就算想走回去,天儿热,也请顾念康健吧。我也正准备回去,不如同路?”
迟春微怔。余光飞速的瞥了眼马车,让她和皇子同乘一车,就算不是个受宠的皇子,是不是也太招人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