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让小皇后站上去?冒天下之大不韪,站在皇帝的御座上?
“陛下三思!大大不妥!”宫人刷刷跪倒一片,御史大夫把头都嗑出血了。
她亦是犹豫。她再是玩得昏天地暗,程家教她的规矩她还是懂,比如君臣大防,比如旁人要是这一脚踩上去,当场就能裁了脑袋。
然而,迎上他的笑,便如见最盛的日光,总能教她生了无限勇气。
于是她一脚踩了上去,风过,莲动,目千里,九州君王的御座上第一次带了个泥脚印。
而那小小的着凤袍的女子,威风凛凛的叉了腰,变得比所有人反而高了一个头,所有人都仰头瞧她,包括湖心舟上的皇贵妃。
她笑了,然后他也笑,轻轻一句。
“花儿别怕啊”。
……
花儿别怕啊。
……
程英嘤仿佛又听见这个声音了,冥冥中,带着依旧温柔又清浅的笑意。
然后她就倒转回去了,半步不停的冲到湖边,如很多年一样,所有的欢笑声戛然而止,连同舟中的歌声,她就像打破这幅画的罪魁祸首一般。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局促和紧张,反而高扬着头,看向湖心两抹人影。
小舟划过来了。
那个缃袍男子远远的向她招手,像个傻子。
那戴白罗帷帽的女子似有所悟,倒也是亲和的,远远的笑。
忽的,小舟就要靠岸了,程英嘤兀地伸出了一只脚,抵住了舟沿,小舟滞在了湖中,舟上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僵。
“花二姑娘不可放肆!”宫人的呵斥传来,龙骧卫气势汹汹的就要来拿她。
程英嘤眸色一闪,也没说什么,只是脚蓦地一个大力,狠狠踩了舟沿一脚,小舟猛烈的晃荡,差点就要翻了。
舟上两人踉跄,湖水溅上来湿了袍脚,哪管什么圣人千金,面上都带了狼狈。
程英嘤瞪了赵熙行一眼,便扬长而去,民间半旧的粗布衣衫扬起在日光下,如当年金翠辉煌的凤袍,明烂得似燃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