寮者,屋也。这处玉山深处的峡谷,因为地势险峻,易进难出,形如一处将万物困住的屋子,故得名寮峡。
于是薛高雁折了两个野生的梨儿,往布衣上随手一擦,一个往自己嘴里一塞,另一个递给眼前的男子:“这寮峡什么都好,就是太与世隔绝了点,老弟住得惯?晚上不会想女人吧。”
男子接过梨儿,没好气道:“……濯与行首大人年龄相仿。大人就不必称濯老弟了,若让兄弟们听去,有损大人威严。”
薛高雁朗声大笑,嘴唇一瘪,梨核儿跟炮仗般被吐了出来,还故意吐得老高,打在头顶梨枝上,惊起了一窝雏鸟。
“有趣有趣!你瞧这寮峡的鸟儿,也比盛京的机灵些!盛京的雏儿只会跟着食饵走进笼子里的!你说是不是,柳濯!”薛高雁像发现了什么稀奇似的,笑得拊掌。
被唤柳濯的男子翻了个眼皮,干脆一把拉过薛高雁,扯他到不远处的高台上,看向台下意气风发精光内敛的三千死士,努了努嘴。
“喏,兄弟们听说要面见行首大人,早早在此等候了。大人说两句?”
一袭布衣身负银弓的薛高雁出现在台上时,三千死士腰杆挺得愈直,神情愈发敬畏,期待的眼珠子跟着男子转。
薛高雁挠了挠头,又拂了拂衣,有点浑身不自在,向柳濯低低一句:“你是三千死士之首,要说也是你来说。那些好听的场面话,我可说不来。”
柳濯叹了口气:“我虽统领三千死士,但你才是整个南边党人的行首。我等千里迢迢进京,随时准备起事,如今你不鼓舞下士气,又如何能让死士为你卖命?”
薛高雁微僵。是了,死士。这些都是从东周旧部里选来,忠心和身手都是上上选的死士。
既然是死士,便活着就只有一个目标:攻入赵家帝宫。
可以说布局三年,朝夕训练,如今终于北上伺机而动,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黄泉路。
他又能说什么?向来只有鼓舞将士活着回来,从没有鼓励过他们一去不归的。
薛高雁忽的取下龙吟弓,绷紧了弓弦,如同划破暗夜的闪电,危险到极致却也美到极致的银光,将三千死士的脸都映亮了。
砰。清冽的弓鸣,羽箭飞驰而去,旋即一只大鹰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