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深宫,层层帘幕,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的视线躲在盖头后,吓得浑身哆嗦。
然后,盖头被揭开,她看见他蹲下身来,与她平视,对她笑。
是个三十出头,身形清癯的男子,容颜虽普通,却干净磊落,脸色虽苍白,却温柔如同星光璀璨。
“花儿,朕叫你花儿好不好?”他的声音竭力放得轻,很怕吓着她。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为什么呀?我不姓花。”
“因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整个帝宫,是朕,最珍贵的花儿啊……嘘,这是朕和你的秘密,不许告诉其他人哦。”
他竖起根食指,对她眨眨眼,像个半大少年似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也竖起根食指,凑近他:“好,花儿,我叫花儿……若谁告诉了旁人,谁就是小狗!”
他郑重的点点头,伸出手去,与她拉钩,旋即手掌一翻,掌心蓦地就多了颗糖。
“哇!戏法呢!”
她欢喜地拍着小短手,去剥那颗糖,又若有所思,“不过……今晚陛下睡这儿么?他们说,当皇后,就是和陛下睡一张榻?”
“朕,在暖阁另置。以后都这样。这张大榻就给花儿睡……花儿不会怕吧?”他佯装得意,摸了摸鼻子,“朕以前,可都是自己睡这张榻的!”
“不怕!当然不怕!花儿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她立马挺起胸脯,雄赳赳,气昂昂。
顿了顿,她目露不安,扭着衣角道:“以后……我都要和陛下住在这里么?”
“嗯,是呢。花儿喜欢这里么?”他意外的有了一分紧张。
她咬着唇,低头,嗫嚅道:“不……喜欢。太大了,老是迷路,重重叠叠的,像是有大虫藏在黑暗里,奴才们总是笑的,可我觉得,他们在背后又是哭的,所有人都在跪拜,看不到他们的眼,到处都是人,但又感觉,就只有我一个人……”
“花儿。”他轻声道,语调虽不重,却字字如重如千钧,“当皇后的意思是……万事有朕。”
万事有朕。
简单的四个字,让她心底最后的害怕和不安,烟消云散。
她记得他当时的眸,异常的认真,仿佛从那时就决定了,许她一个只有笑和欢喜的幻想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