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婆婆,花三,和阿巍,其他的,她又该以怎样的目光注视他们呢?
在不懂的年纪,她做了一场梦,在懂的年纪,她的存在又被世间抹去了。
“好了好了,不要想了。丫头肚子饿了吧?晚上没用什么。瞧!”婆婆宽慰地笑笑,手一伸,掌心一枚烤红薯。
花二眼眸一亮。
“今儿沈大姑娘的晚宴上,有一道薯泥鸽肉丸。老身便偷偷去后厨,要了没切的红薯,用草灰烘了烘,想着你晚上饿了,肯定欢喜吃的。”婆婆递给她。
花二接过,熟练地剥了皮,咬了满嘴花,笑了。
……
十二岁那年,她被这个王朝以最高的礼节,送进了宫。
永远都是像面具一样笑的宫人,宫闱幽幽望不到头的殿宇,山珍海味却毫无趣味的锦衣玉食。
那个时候,她开始疯狂地想念,家府出门转角处,一个货郎担卖的烤红薯。
那货郎担走四方,十天半月在她家门口停一次,她拿胭墨画了历日,日子算得门儿清。
待到那一天,她便像过节般,叫小丫头出去买一个给她,吃得满手满嘴花,心里甜开花,然后正餐不好好吃,被长辈骂。
然而这种粗鄙的市井吃食,是不可能出现在帝宫的。她提起过一次,便永远不能忘,宫人们背过头的鄙夷。
唯有婆婆,会偷偷向御膳房要了红薯,拿去草灰里烘了,然后晚上无人瞧见时,小心翼翼地唤来她。
“娘娘,您瞧!”
她从兜里拿出红薯,变戏法似的。
这是她俩的秘密。
……
“婆婆,谢谢。”花二咽下最后一口,简单的味道,带来熟悉的温情。
婆婆抹了抹眼眶:“老身本就是伺候你的嬷嬷。你那时还是个半大孩子,说句僭越的话,老身心疼你啊。”
花二低头莞尔:“婆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吧。我再待会儿。”
婆婆点点头,又帮花二把外袍拢了拢,才回了厢房,掩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