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坐落在京城风景秀丽的什刹海地区,东依前海背靠后海,“月牙河绕宅如龙蟠,西山远望如虎踞”,端的是一块风水宝地。初夏时节,桃红柳绿,燕子低飞。王府红墙绿瓦,门前的大道上缓缓而来几辆气派的马车。门官看清来人后,飞快地向后院跑去通报。
恭亲王奕?在小会客室招待了前来拜会的李鸿章,俩人在屋内坐定,寒暄几句,奉茶品茗。年近五旬的奕?身体尚好,只是面显忧虑。自打慈安太后暴毙归西,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奥援和依仗,那位西太后对他的态度就逾来逾见冷落,这一年来的日子可谓如履薄冰啊!
话入正题,年近六旬的李鸿章看了一眼头发已有些见白的奕?,温声问道:“王爷,不知朝廷对商州一案如何处置啊?现下外面纷纷攘攘,如不尽快了解此事,只怕夜长梦多啊!”
奕?闻言一愣,也看了一眼神态安详的李鸿章,心想这老东西倒是身子骨硬朗得很,大老远从合肥巴巴的跑来就为了这个破事?唔,事涉义勇侯,倒要看看李少荃的心事!遂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那长长的叹息声音象鸟儿一样在屋里盘旋了几圈。他说道:“唉,不满少荃啊,这事难哪!”说完,他停了一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事发陕西却事关江南,朝野内外纷纷,军机
处左右为难哪…望少荃有以教我啊!”
“王爷言重了,卑职岂敢妄言指教耶!”李鸿章微微一笑,拱手施礼。然后目光微微一转,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吟道:“王爷,商州一案虽然事发偏僻,然其后果不可小觑啊!倘若朝廷不能当机立断,怕是将来…”他没有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奕?,一副暗有所指的神情。
“哦?少荃不妨明言,本王洗耳恭听!”奕?一副诚恳的样子,心里暗骂老狐狸,装什么大头葱!
“王爷,恕卑职直言!此次商州事乱皆因义勇军引发。义勇侯镇守江南而伸手陕西,其意何在?朝廷纲纪何在?熙朝吴逆祸乱朝纲,前车之鉴,岂能忘耶!”李鸿章侃侃而谈,说到最后几句,已是怒目而睁,浑然不是一副老翁神态而露出了封疆大吏的威严!
奕?闻言,心里一动却表面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少荃多虑了吧?李续之向来忠心耿耿,昔有勤王保驾之功,岂是吴三桂这等逆贼可比!况且拿贼拿赃,没有证据岂能坐实呢?”
“王爷!卑职和李续之同为恩师弟子,岂敢胡乱猜疑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没有啊!看看现在的江南,水泼不进,针插不透,还是大清的江南吗?如此国家经济重地,岂能坐视狼子野心之辈虎踞耶!”
“可是太后宠信义勇侯,我等徒唤奈何啊!”奕?听了李鸿章的话,心里
暗忖没想到这对同门师兄弟竟然如此反目,不知曾国藩地下有知该当作何感想啊!
“王爷,太后乃是大清的太后,想必当以国事为重吧!卑职以为就是军机处各位大臣也都是国家股肱,亦会不负朝廷所望,只是大家投鼠忌器吧!”李鸿章一针见血地道破了朝廷的担心,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