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男人家有话要说,裴锦箬眼见着酒菜都妥当了,便借着晟哥儿闹觉,从敞轩里退了出来。
天气越发地热了,夜里晟哥儿便有些不好睡,就是乳娘哄着也没用,平日里性子好,小脾气一上来,非要裴锦箬出马才肯罢休。
打着扇,终于将小祖宗伺候睡着了。裴锦箬望着哭得小脸红扑扑,还在一抽一抽,在睡梦中亦是很委屈的晟哥儿,心里既是无奈,又是心疼。
窗外人影晃动了一下,裴锦箬目下闪了两闪,抬头便见得一道人影大步走进房来,走到了炕边,望着睡着了的晟哥儿,嘴角轻勾,眼中尽是温软的笑意。
“这么早便散了?”裴锦箬瞧见他发间微湿,想必已是沐浴过了,酒气虽有,却是淡不可闻。
“明日还要赶路,父亲和师父都知晓,因而不过捡着些话说了,便让我早些歇着,也让我再多陪陪你们母子。”燕崇答道,目光凝着晟哥儿,眼里的疼爱与不舍,倒是毫不遮掩,“只是这小子却是已经睡着了。”
如今,尚且不会走路。等到他再回来时,却又不知是怎般的光景了?孩子的成长,从来不会等人。
瞧见他神色间的黯然和眼里隐隐的怅然若失,裴锦箬心念一动,不难猜到他的心事。
不由笑着道,“陪不了他,那便陪陪我吧!”说着,已是将另一只没有捏着纨扇的手递了出去。
燕崇笑笑,将她的手握住,“荣幸之至。”
与乳娘打了个照面,夫妻俩牵着手出了东次间。
夜色沉降,清风微徐,总算将暑热带走了些。
两人踏着月色,漫步在园子里,谁也没有说话。走着走着,燕崇突然驻了步。裴锦箬抬眼,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正是他们挂灯笼的那一处长廊。
这几年,每一年年关前,无论多忙,他们总会抽出空来,亲手做上几盏灯笼,空闲时多做些,忙时便只做上两盏,这手艺却是越发的娴熟了。
等到除夕前,便沿着那道长廊挂上去,过年时,红灯映着白雪,倒也算得池月居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甚是喜庆热闹。
如今,那些灯笼已是取下,收到了库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