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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市的秋天很短,转眼就迎来一阵寒潮,冬天的脚步愈发的近。
闻野不大喜欢这样的季节,总觉得一切变得萧瑟,冷冷清清。
当他带着花店买的□□走进墓园的时候,这种心情更甚。
离开江市的这几年,温卿都没有来墓园看过她的丈夫。
每次都是闻野一个人过来。
他知道他妈到这里会触景伤情,所有从不强求,都只是提前问一句:“爸的忌日,你去吗?”
今年,还是只有闻野一个人。
其实闻野已经记不清他知道他爸出事时候的心情了,就如以前跟桑晚所描述的那样,他没有时间去伤心。
生活在推着他往前走,他一下子从衣食不缺的小少爷变得一无所有,不止要照顾伤心过度的妈妈,还要强打起精神替他爸填补公司漏洞。
后来他也就不会伤心了。
不是清明这样拜祭的日子,墓园里很安静,不见一个人影。
初冬的风已经带着冷意,拂过脸颊,感觉冷冰冰的。
闻野停在父亲的墓碑前,对着上面那张黑白照看了许久,企图将他爸的脸多刻进脑海里一点。
以前,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幸福的。
他记得很多小时候的事,记得他爸教他读书写字,记得周末他们一起去放风筝……
后来,他长大了,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在他爸跳楼的那天,他们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最近的一次通话,还是出事的两周前,他爸问他,大学生活还适应吗,生活费够不够。
想起这些,闻野觉得眼眶发酸,闭了闭眼,随后弯身,将手中那捧□□放在了墓碑前。
“爸,我过得很好,妈也很好。你放心。”
闻野低喃着,手指轻轻拂过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等收拾好心情预备离去时,他转头,看到了捧着一束菊花、西装革履的闻嘉逸。
闻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闻嘉逸。
自从几年前在疗养院,他们闹过一场之后,他就有意避开闻嘉逸。
闻家也早就当他们母子俩不存在,即使都信闻,但早就没有牵扯。
几年没见,闻嘉逸并没什么变化,仍然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睥睨世人的样。
不过闻野已经变了。
当年他面对闻嘉逸时的敌意和防备,现在缓和不少,眸光平静,不动声色。
闻嘉逸与闻野对视几秒,随后饶过他,将带来的花放置到自己大哥的墓碑前。
什么都没说。
要走之时,闻嘉逸忽然回头,对上闻野的眼眸,说:“聊聊?”
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墓园附近的茶馆。
绿色茶叶在热水中缓缓舒展,碧螺春的清香弥漫鼻尖。
闻野没有动手边这杯茶,他不知闻嘉逸要与自己聊什么,安静坐着,等他开口。
闻嘉逸闲适地端起雕花精致的茶杯,小抿一口后,放下茶杯,说道:“没想到你回来了。”
闻野眼眸微压,没有说话。
闻嘉逸继续说:“你妈最近还好吗?”
“她很好。”闻野终于开口。
闻嘉逸:“那就好。”
闻野忍不住轻嗤一声,好似是在嘲笑他的惺惺作态。
“前段时间我就知道你回来了,而且,还知道你和桑晚的事。我以为,你们三年前分手,就不会再在一起。”
听闻嘉逸提起桑晚,闻野眸里的光倏然暗下,他冷着嗓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不明白而已。”
闻嘉逸脸上浮现出一丝与他格格不入的颓败,他说:“在你还只是个小孩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她。或许她早就已经忘了曾经见过我。”
他轻轻笑了笑:“本来板上钉钉的婚事,她退了,甚至从来都没正眼看过我一次。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出现的比你早,可她却偏偏选择你。”
这就是闻嘉逸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原来知道桑晚和闻野在一起的时候,他认为她还是跟前面那些男朋友一样,没多久就会分手,只是交着玩而已。
果然没多久,桑晚就和闻野分手了。
但是现在,他们却重新交往——
“小叔。”
时隔三年,闻野重新喊闻嘉逸一声小叔,他表情平静,声音不急不缓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一顿,眉稍处略显冷漠。
他说:“太自私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闻野什么都知道,他爸去世的前后因果,他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