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崇先前倒也私下跟陈同光说过清平夫人的职业,陈同光倒也是十分大度,直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朝廷不禁止的生意,自然就是可以长长久久地开下去的。他这些年已经看破了很多事情,对什么青楼教坊一类倒也无所谓,只知道也是穷人求活命的手艺,倒也没什么可鄙视看不起的。
老夫人更是毫无意见,自从得回儿子以后,她真
是看什么都满意,见什么都高兴,爱屋及乌,只要是陈风崇喜欢的,她都是一应的喜欢,绝没有半句不满的。
因为日子提前了一天,老两口倒也没叫陈风崇去接,只是靠着陈同光自己的官印请了杭州地方的差人帮忙,就寻到了清平坊中,却是将正在安排众人布置房屋的清平夫人吓了一跳,差点从二楼栏杆一头栽了下来。
好在清平夫人自己也是功夫在身,堪堪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脸上稍稍漏了点惊讶,旋即几步跑到老两口面前,又是行礼又是问安,招了伙计过来,将二老的一应行礼都妥善安置好,又仔细问了一众仆从的去留,这才稳稳服侍着二老在清平坊中最好的客房住下,自然一切应用都是崭新换得,断断没有丝毫陈旧。
老两口自然是满心欢喜,而陈风崇则是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众人一时也寻他不到,好在有清平夫人相陪,陈同光夫妇倒也十分高兴。
到得下午时分,清平夫人和老两口已经喝过了几道茶水,渐渐有些找不到话题的感觉,双方都是有些沉默,才看见陈风崇从外面拎着一包东西进来,油纸方包,看样子是包点心。
一见父母就在清平坊中,陈风崇也是愣了一愣,抓头问道:“爹,娘,你们不是明天才到么?”
陈老夫人看他这般样子,又是好笑,说道:“为娘的想你,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早到了一日。”
陈风崇自然也是高兴,朝廷给陈同光的上任日期是个定数,老两口早来一日,大家也便能多相聚一日。只是看清平夫人的脸色,却是有些发白,想来也是被婆婆好生为难了一番,倒也不是老夫人故意刻薄,只是一想起要将儿子交给清平夫人,老夫人就有些管不住嘴,一应地各种交代嘱咐,却是往来清平夫人和陈风崇一同长大,彼此之间却是要熟悉许多。
眼见众人坐着喝茶,陈风崇也就大摇大摆地在一旁坐下,又是叫人倒茶端盘子来,将自己买回来的糯米桂花糕拿出来,与众人分享。原来他这一早消失,
却是去找这糯米桂花糕去了。这糯米桂花糕是孙向景的最爱,眼下又是八月,新桂花未开,旧桂花已老,着实难找,平白耗费了他一天功夫,才在杭州城外某个小村子里找到了一些制作得当,储存完好的桂花糖,着急请人临时制作,这下子拿出来都还是暖呼呼的,十分软糯可口。
陈同光和老夫人这些年不是在西北边境就是在岭南渔村,却是甚少能见到这等精工细致的江南糕点,一时入口也是大赞不已,又是欢喜,只当陈风崇是专门去为两人购来,一时心中感动。
清平夫人自然知道这糕点的真实用处,不过既然公婆喜欢,她自然不会说破,只是不住说着陈风崇对二老的心意,又是讲这桂花难求难做,眼前这盘糕点软糯香甜,花香和糯米香完全糅合,桂花糖又是甜得恰到好处,丝丝入味,显然是十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