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斐然抿了抿唇,她到底还小,虽身份尊贵,生在大家族,却从未见过大家族的肮脏事,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面前消失。
她有些害怕,却强撑着面子不说出来,只因阿爹和那个人都在外面等着,她不想让软弱的一面跑出来,丢了安家的脸。
安家的人不该惧怕死亡。
她心中的惶恐不知对谁说,此时听见阿娘的声音,看着阿娘坚定安稳的眼神,她终于支撑不住,眼眶一红,连忙低垂眼睑,应了一声,生怕眼泪落下来。
“是。”
芍药心疼的不得了,上前扶住她,恨恨的剜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罪人’,恨不得侍言直接死去算了,免得活在世上折腾人,不能死也不能放。
可她也知道,如果侍言真的因为此事死了,等有一天太子和姑娘产生矛盾,这件事就会成为两人之间永远也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两人相偕离开,黎礼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穿的极为华贵,头顶带着九凤和鸾钗,手腕是雕刻着金龙的手镯,穿着一袭锦色华衣,未翘着下巴,眼神冷淡的盯着床上半阖着眼的侍言。
“我本以为你就不过来了,所以特地去换了一身衣裳,锦衣华服,是你和你的主子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想最高傲的姿态送你去见你的主子,结果没想到你的命居然这么硬,还能活下来。”
“都说能活下来的,只有意志坚定抱着强烈想活的想法的人,可你不是一心求死吗,既然一心求死,为何还会有那么强烈的求生意志,你到底在做给谁看?”
“我本以为跟在秦羽非身边那么多年,再怎么你也会聪明一些,结果没想到你的智商与你主子完全成反比,她有多聪慧,你便有多笨拙愚蠢。”
“在太子殿下定亲之日,先皇后的旧仆却寻死觅活,此事是被文臣们知晓了,心中该如何看待太子殿下,又会如何看待我安家?你根本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带来的后果,你只是一心一意的在反抗所有人的决定。”
一连串的质问说的侍言不敢开口,她的嘴唇动了动,喉咙火辣辣的感觉疼得让她皱眉,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眼见黎礼咄咄逼人,话越来越毒,越来越戳心,她只能半阖着眼,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她承认,最开始上吊的时候确实是因一时冲动,她一心想阻止长平将军府和太子殿下之间的婚约,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黎礼见她不说话,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什么都听得见,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死,你要是真的想死就不会在这儿了。”
本想用侍言的存在让那二人之间的感情能再稳固一些,可她实在太能作了,若再放任下去,就连自己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在娇娇六神无主时,她不得不站出来,哪怕将多年前的恩怨重新掀出来,摆在誓言面前都无所谓。
黎礼毫不客气,伸出脚用力踢了踢床榻,冷声道:“你若暂时死不了,就起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侍言终于睁开眼,眼中的愤恨从未消退过,特别是在面对黎礼的时候,她甚至恨不得扒了面前人的皮。
她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么恶毒的女人,在害了她家主子之后,竟妄想让主子的儿子娶她的女儿,让她的女儿坐上世上最尊贵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