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夷此刻也没有那半点儿力气再矫情了,由着叶菘蓝将她扶上了梁申的背。
少年的背,尚且算不上宽实,可叶辛夷却再也撑不住了,眼皮子一耷拉,便是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是大亮,她睁开眼,望着已经熟悉了的低矮瓦房顶,有一瞬间的茫然。
前一瞬,她明明还是顾欢,被吊在刑部大牢刑房的刑架上,被人穿了琵琶骨,痛得紧咬了牙,满嘴的咸腥,却还是控制不住,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后一瞬,她便醒了。
刹那间,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
“欢欢儿……”直到身畔一声轻喊,叶辛夷恍恍惚惚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叶仕安的脸。
只是,却有些狼狈,眼下黑影重重,颌下一圈淡淡的青色,叶仕安这人自来爱洁,叶辛夷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想必是一夜未睡了。
叶辛夷一动,谁知右手却是传来一阵疼,她皱眉“嘶”了一声。
“小心点儿,小心扯着臂上的伤。”叶仕安忙伸手将她轻轻压回枕上。
叶辛夷一回头,这才瞧见自己的右手臂被夹着木板,又弯折着用白布吊在颈上。
“外伤还是小事,你手肘脱了臼,骨头也有些裂了,只能好生将养着,莫要再轻举妄动。”
叶辛夷勾起唇角苦笑,选中那个断崖,自然不是偶然。
一是她料定沈钺身上那样的香烛味不是一夕染就,他必然常常出没寺庙。虽然,一个双手染血的锦衣卫却信佛这件事听起来有些讽刺,但她终究运气不错,逮到了他。
并且,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而行,没有出什么差错。
那断崖她之前也是早就仔细查探过好几回了,她只是想让沈钺以为她死了,进而彻底斩断与过去的孽缘,往后只安生地过活,可不是真的想死。
只是,无论试验过多少回,试验时的不紧不慢与真正情形下的那一跃间,还是有了偏差。
这手臂就是她往下坠,揪住藤蔓时,狠狠撞上了山壁所致。
当时,便是疼得抽气,若非她心志尚坚,只怕脱手间,就不是做戏,而是真正摔死了。
如今,能够这般安然醒来,便也是无碍了。
“为父给你上了药,不过内服外敷,都不能落下,你也得乖乖听话,莫要再出去乱跑了。”叶仕安板着脸,沉声道。
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老铁当先一步迈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叶菘蓝和叶川柏两个。